家里嫁出去的小姑子远得很,自然是回不来的,墨菲哪会圈着人不放?且老五吕氏的娘家还有些远,若明早走,怕是得过了晌午才能到,晚上再回来怕也是不能够的了。于是当即拍板,下午就放行,也不用急着回来,初四晚上到家,初五大家一起过就好。
这下子,连方氏都没想到,惊喜地直拍手,要知道她们有时一年都头都回不去一次,这下子还能住几天,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送走三个千恩万谢的妯娌后,墨菲的嗑睡虫也没了影儿。打发墨枝她们下去自备明日回墨府的礼物后,就抱着丫丫,拉着红妹回了里屋。
看两个女娃在软榻上玩得好好的,墨菲才看了眼梁继。以为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已经睡着了呢,结果却发现他正瞪着大眼,盯着床顶的帐子发呆。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可爱,可墨菲觉得这么认真地发着呆的他,怎么看怎么透出几分傻气,似还杂着些黯然。这大年节的,他抽的哪门子疯?算了,不管他,爱呆就呆去吧。只不过,那难得露出的一脸正色,瞧着倒也养眼得很。
墨菲不知道自己竟就那样看着梁继发起了呆,直到听到软软的叫声才回过神。回身一看,差点儿没笑出来,只这么一会儿,两个小娃儿竟都犯了困,蔫蔫地靠在一起。丫丫强挑着眼皮,又叫了一声娘,墨菲连忙过去,把已经闭上眼的红妹抱到软榻的另一头,又抱了床被子,把两个小人儿都盖上。一头一个,一颠一倒,正好睡得下。
丫丫冲墨菲咧了咧嘴,就真的睡过去了。墨菲蹲在榻边看了一会儿,发现女儿好像长大了不少,下巴上也有些小肉肉了。最近外面的事太多,倒是疏忽了她,墨菲轻叹口气,不自觉地凑过去,亲了她额头一下,一时觉得母爱在泛滥。
回到床边,见梁继已经闭上眼,像是睡熟了,被子也没盖,摇头俯下身子,去够床里的被子,觉得自己最近太贤惠了,不想被一股大力搂下……
梁继如愿地压上媳妇,一脸委屈地,“总算想起我来了?”
墨菲翻他一眼,“小声些,孩子们才睡。”
梁继伸手扯过被子,“那咱们也睡。”
“哎呀,鞋子还没脱呢……”墨菲挣扎地欲坐起,“你今天就是不正常了,是不是?”
梁继坐起来给她脱鞋,“哪不正常了?”然后又把她的外衣给解下,随手放到榻脚上,自己也脱得只剩了中衣,才钻进被子里。大手一捞,把那小腰搂过来,不客气地钻进衣摆里,揉了两把,“明明正常得很。”
“还来?孩子们在呢!”墨菲不客气地拧了他一把,“消停会儿,我可困了。”
梁继又拱了拱,知道她面子矮,就算是把床幔放下,也是不肯的,只好亲了几口,搂住睡去。
临睡前,再次下定决心,决不能让媳妇感到其他男人的好……
初九,墨菲一身男装,风度翩翩地去了天真楼。
今天是王安石请客,她打算安静地听,消停地吃,如此混过去就得了。不像前几日,作为东道主,她也不得不拿出全部的精力与热情去周旋,免得让人觉得不舒服。
直接来到三楼贵宾室之一的天临阁,一进门便全场肃静了。小伙计机灵,扬声道了句墨爷到,换得几道轻笑传来。
墨菲寻声看去,果然见赵顼在其间,沈括与王安石也咧开了嘴,其者皆面生,计五位。自若地拱手与王安石及沈括拱拱手打过招呼,就安静地跪坐于赵顼身侧,引来一位与沈括年纪相仿的男子的注目。
赵顼听到小伙计进来时喊的是墨爷,好笑道:“这是朕……我义兄,大家唤墨哥就行,也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咱们继续说咱们的。”
墨菲只好寒暄了几句。
三张小地桌拼成一个长方桌,空出好大片空地,众人围坐,不一会儿就热闹了起来。
原来那人叫吕惠卿,听说他可是王安石的得力助手。还有二个比沈括小几岁的是蔡确跟章敦,才逾三十而立的年纪,另一位比他年长几岁的叫邓绾,再就是与王安石年纪相仿的,叫冯京。
别人还好,但这位,可是让她精神了一把。这就是错把冯京当马凉的那位?连中三元的那位?两娶宰相女的那位?虽人到中年,眼角有纹,鬓边微染风霜,但确实是一身的风骨。
沈括坐在她左手边,轻轻碰了一下,趁众人谈论之间,低声问墨菲:“那么盯着看,莫非曾是旧相识?还是说,其实是仰慕人家来着?我也不错呀……”其实那冯京比他还大十来岁呢,明知是不可能的。
遭墨菲横他一眼后,才正了正脸色,坐直了身子。
接下来,墨菲就真的是出耳朵听,出嘴巴吃,连右手边的赵顼在桌下戳她的小腿都不予理会。
听着听着,就转到农田水利法上了。想来已是当务之急,马上就要推出了。同时,她也听出来了,王安石马上就快是参知政事了。这可是相当于副宰相了,墨菲也在心底叹息一声,司马光真的要远离朝堂了,连富弼,欧阳修都快了。历史的车轮还是坚定地向前迈着,似乎并没有因自己这只小蝴蝶的翅膀而受到什么影响。
终于赵顼沉不住气了,直接开口:“墨哥,你觉得这农田水利法还有哪里不足?”
桌上立即就静了,墨菲真想踢他一脚。基本上照本扒的,就算有改动,也只是小处之上,这不是给自己上眼药吗?一桌子的新贵能臣,偏要把自己推出来,真是……不收拾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