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抽他,那也是个态度,为他,也是为给湘儿看。从小到大,儿子吃的苦太少,她打,打不死,若是换了别人,那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没准就惹上杀身之祸。墨菲边往回走边想明儿让墨青也好好操练梁宁,让他收敛些……还是再过几天吧,总得把那背上的伤养养。
不想第二天,当梁宁看到姐夫是如何被青叔操练的,竟不顾背上的伤,强行加入,结果不用想,自然是趴到床上,躺了三天,才算能起身了。
六月初六,墨菲一直提着心的事,终于爆发了,梁安阵痛了,全府总动员,接生婆,太医,第一时间到场。墨菲虽不放心梁继,但此时也顾不上了,留了墨青在他身边。
原本有些惶恐的梁安见到母亲进来,顿时心下有底,挤出安慰的笑,“我没事儿……”
墨菲换上从容的淡定,“当然,你是我女儿嘛。”
于是娘俩儿携手一笑,让两个接生婆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刚刚那个没了魂儿似的大小姐吗?
阵痛上来时,墨菲引导着安儿深呼吸,单薄的身子圈住女儿如小象般的身子,轻声轻语地聊着她小时候的事。痛劲一过,便拉着安儿的手,一圈圈地走,绕着屋子,直到痛来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烈。
早备好的特制橡木桶,比平日的沐桶要矮了些许,灌了五分满,墨菲扶着梁安迈进去。
“娘,果然舒服多了。”忍得脸色发白的梁安不忘安慰着眼底也明显露出不忍的亲娘,被温水一浸,腰,确实舒缓了许多。
“那是,娘是谁呀?这法子,保管好用。”墨菲便是心里没底,这时候也是硬撑。她前世虽没生过,但还是看过实拍水中分娩的视频。而且太医们也都说两个双生子的脸都是朝下的,且个头都不算大。当然不会太大,双生子,又不是一个?
墨菲划着水,缓缓地冲刷着安儿的腰腹,“一个姿势累了就自己换个,怎么舒服怎么来,有娘在,不用怕。”
安儿换成跪趴式,凑到墨菲的面前,“娘,我有没有说过我有多爱您?”
墨菲一愣,后又感叹地说:“娘做得不够好,不说也没关系,打小你就姐代母职地照顾着宁儿……”
“不,娘,我时常感激老天把娘送了过来。”安儿噘着因后期变得肉乎乎的小嘴,吧地亲了墨菲脸颊一下。“娘,您多爱我跟宁弟,我就有多爱您,宁弟也是一样的,他只是嘴木。”
墨菲双眼一热,掩饰地抹把脸,“你这孩子……”
“我知道娘不是原来那个娘了!”梁安凑到墨菲耳根小声说道,然后退开,见到娘亲果然震惊的表情,心满意足地笑了,“能吓倒您,是我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呢。”
墨菲拿起水瓢舀了水,浇在她后腰上,“不许淘气,等你生完的,娘再跟你算总帐。”
一直守在门外的几个男人都吃惊地相视对望,这马上就要生孩子的做什么淘气的事了,居然要马上就升级做外婆的长公主殿下跟她算总帐?
最不安的还是张昭,揪心得一圈圈地转。倒是墨青,一脸的若有所思,似乎听到了什么。梁宁则被姐姐那句宁弟也一样的话给雷到了,不自觉地抓疼了蔡湘的手腕,被那声倒吸气缓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松开了。
兰儿不在。她倒是想留下,奈何大家一致认为她一个孕妇实在不应守在外面,而且梁继也说,当初墨枝生荀玉时,墨菲就因身怀有孕而差点儿小产了。
当安儿的叫声终于响起来时,外面守着的七个男人都精神为之一震,就连梁继也加入了踩圈之列,被墨青强行按倒在藤椅上。
血水一桶桶地拎出来,热水一桶桶地送进去,张昭看得眼晕头也晕,脸色惨白地吊住小舅子的胳膊勉强问:“这是流了多少血呀?你姐身上的血都流干了吧?”
二个太医中过来一个解惑,“郡马爷,您别急,殿下说是要郡主在水中产子,想来是换下的浴桶中的水,而且郡主的叫声中气十足,想来无妨。”
张昭啊了一声点点头,还是挂在比他高了半头的小舅子身上不肯松手。
梁继听到太医的解释,也多少放下心。“也是,当初生宁儿的时候,你们娘开始时一声不吭的,跟别人都不一样,只有最后叫的那几声,吓得我当时都以为她会抛下我了呢,结果昏睡了一个多月才转醒。那声音可比安儿吓人多了……”
梁宁听得心中一动,甩了甩膀子,居然没把姐夫甩下去,只好拖着他蹲到梁继的身前,“爹,我娘生我时很辛苦吗?”
“当然了。她生你姐时,身子就受了损,后来又丢了你哥,你呢,个头又大,生你时,要了你娘大半条命,所以不能再生了。我都后悔死了,让她太早怀上你。你娘生你时,真的是命悬一线呢。”
梁宁垂下头,跪坐在地上,抵着梁继的膝盖,闷声道:“爹跟娘是不是对我特失望?”
蔡湘身子一颤,小脸顿白,咬着唇看着那如困兽一般的恋人蜷缩一团,眼底渐渐泛了水光。
“你这孩子,又说浑话呢?你娘只希望你过得快活就好了,我也是如此。你小时,她便不愿束缚你,任你自由长大。她说过,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你既不是祸国殃民的料儿,又不想你入朝堂,何必绑得你不痛快呢。咱家不愁吃穿,我们也不可能照看着你一辈子,只要大节不失,知道事非就行。”
梁宁闷头不起,张昭腿软得也不想起,两人如连体婴儿一般坐于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