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脸侍女神奇地闪出,走到十步外立正,“您有事?”
墨菲一眯眼,就是这种感觉,跟防瘟疫似的防着自己。“将军什么时候回来?”
她摇头,“阿珠只是个侍女。”
“去问外面的侍卫哥哥,问不出来就……”
阿珠倒吸口气,原本小麦色的圆脸似乎一下子就苍白了。
“你知道的吧?”墨菲翘起一边的嘴角,往台阶下走了两步。
阿珠果然退了二步,“知……知道。”
“知道什么?”墨菲微微邪笑,“答对了,爷有赏。”
阿珠立即屏气摇头,“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的。”
“听说三天前的晚上出事了?”墨菲审视地打量着她。
“没……没听说……”阿珠脸色更白,一脸坚决地摇头。
“露馅了。”墨菲忽地一笑。
阿珠啊了一声后,居然面如土色,咚地一跪:“没……没露馅……”
墨菲好笑地摇了摇头,“得了,我知道了。”
“您您您不知道……成不成呀?”阿珠圆圆的大眼似乎一眨就能掉出一汪泉来。
“可我已经知道了呀,你逼我说谎不成?”墨菲弯下身子坐在台阶上,双肘往后一支,架住身子,双腿伸出,惬意地跟窝在躺椅上似的。
阿珠一脸悲愤地俯视着无赖墨菲,肉肉的唇抿了又抿,终于放弃地蹲下来,小声地嘀咕,“你一定是不知道的,你要是知道了,我一家老小都得去盐城晒盐……”
墨菲扑哧轻笑出来,“哎呀,有些事就是这样,被蒙在鼓子里的时候呢,就拼命地想知道外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其实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还会主动钻回鼓子里去,你说是不是呀……”
阿珠垂着头,手指在石砖上划来划去的,最终嘀咕道:“谁要是把那事说出去就惨了,若是让贵客知道就惨得没法再惨了……”
墨菲勾勾嘴角,就知道这个阿珠也不是真那么单纯的,否则梁永能也不能放心让她看着自己。不过,就腾格那事被人知道了也不至于让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吧?说实话,那晚喝高了,一开始还有些印象,后来就只记得不停地喝,一坛接一坛,然后……就没印象了。难不成自己酒后又做了什么壮举?
琢磨不透。她摇了摇头,不再伤神,“给我弄点儿奶酪,新鲜的牛肉馅。让你找铁板铲,找来没?”
阿珠连连点头,“已经放到厨房里了,爷看看行不行,我去准备别的。”
墨菲起身晃进厨房,一眼就看到按自己画的图,用宽厚大刀改成的方头铁铲,还安上了木把,就点点头。虽然梁永能不露面,但对自己的各种奇怪要求还是百求百应的。
一连喝了好几天粥了,肉汤也喝过了,不如今天做点儿披萨好了。
西夏人经常烤馍,所以这个厨房里也有个最原始的烤炉,正合用。剜了一块大油,其实就是黄油,放进小铁锅,在炉上煨化。拿出个盆,舀上面,抓了把糖,倒了些常备的牛乳,把温开的黄油再倒进去……开和。
面揉好了放盆里扣上盖子,又剁了些葱花,切些做配料的菜蔬后就洗净水,回屋去看梁继。
梁继睡得如初生婴儿,脸颊虽还消瘦却已经不再青白,只是下巴胡茬已经有些长了,看上去落魄了许多。
墨菲安静地坐在床边,细细地看着他,突然发现他额际上竟不知何时多了几丝银白……
轻轻分开,原来是自根处才白的,已经有三分长……是真的惶恐无依,绝望之际生出的吧?墨菲觉得心又揪得难受,酸酸的,想抓又无处下手,盘旋在腹腔上部,虽然不过几秒钟,却有些欲落泪的感觉。
以前虽然也有过几次,但也都只一瞬,一现即逝,没这么久。自从在那晚在亭子看到梁继残破般地躺在地上时,这毛病就加重了。这不是个好现象,墨菲下意识地想回避往深里想。才欲起身,手腕却被抓住……再回头时已经调整好脸面肌肉,柔柔地看向梁继,“这就醒了?给你刮刮胡子吧。”
梁继心底一怮,继而五脏缩紧……脸上却漾开无限的依赖,“嗯,你去哪儿了?”
一边小心翼翼在用狼刃在他下巴上刮着,一边说:“今天想做些新鲜吃食,你觉得……好得怎么样了?肉饼能吃不?”墨菲不再迟疑,遮遮掩掩的不是她的风格,与梁继也无甚好处。这就像是一个疖子,越捂越大就越下不去手,没准儿到最后要用刀子剜,得舍去一大块皮肉。与其这样,莫不如早挤出来早利索,疼也只是一阵。
梁继脸皮一抽,垂下眼,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墨菲摸摸那重新光滑了的下巴,收好狼刃,挪上床头,反手兜着他的脖颈入怀。一下下地抚着那柔顺的青丝,百般掂对着话要怎么说开,最终却只是顺他后衣领滑进去,抚着手感依旧却硌得人惊慌的背,“我虽还不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不过整日搂得摸得却压不得,也不是事。还是说,你不想让我碰了?你要是敢移情别恋,我就……哭给你看。”
梁继高高提起的心因那抚摸,因那有些逗趣的怨妇口吻垂直下落,紧了紧圈着小腰的手,不敢抬头:“你还……真是的……”要我那两个字被他悄然咽下,再怎样,他也有男人的一份骄傲。以前可以无所顾忌,什么话都敢说,反正在她面前,伏低做小也习惯了,可现在却生怕她因此看轻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