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吧……钱倒不是问题。”墨菲面露犹疑。
“哪儿不好呢?公子就是住到来年春闱之期,也不过十两纹银,岂不是比买个宅子要实惠得多?且公子若高中返乡,只要把房一退就好,用不着再联系卖房之类的,也省心得多。公子,快随奴家来吧……”说罢,小腰一扭,帕子一甩,几乎扫到墨菲的脸。
墨菲一脸只好如此的样子,跟着她往后院走去。
她留意到前院与后院之间的栅门虽有,却像时常走动的,有个绳挂,抬手一摘,轻易地从里面就能打开这不足胸高的小门。
进了后院,果然比前院看着敞亮,也归整。顺墙一溜种着应季的各种蔬菜,看上去打理得也不错,虽说二十多天没下雨了,但还算葱绿,可见那井还是有水的。石板铺就的小道尽头是个厨房,旁边也有口井。庭院中央架了不小的葡萄架,旁边有石桌石凳,葡萄架后就是东厢了。正房前,有个婆子正低头拨着花坛里的杂草,看样子五十上下,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梳个圆髻,只别了个桃木簪,一身灰褐色的粗布衣裳。
“于婆子,先去把东厢收拾出来,这位公子租住了。”闫桃儿不甚客气地喊完后,才觉得有损形象,回头温婉地解释一句于婆子耳背,不大点儿声听不到。
墨菲面不改色地点点头,看到于婆子抬起头,眯眼打量着自己跟墨青,眼底划过一丝清明后就又混沌起来。直起腰,轻轻捶了捶,才迈着方步走向东厢。
“公子请先随奴家去喝杯茶可好?于婆子收拾屋子还是蛮利落的。”闫桃儿一脸期待地看着墨菲。
墨菲掏出一两银子递过去,“不了,在下的行李还在天真楼,这便去取,也好早些退了房。小娘子不需心急,最迟明天,在下一定过来。”
闫桃儿一见银子,就定下了心,伸手自墨菲掌上取走时,轻轻挠了一下她的手心,“那好,奴家就在这里安心地等着公子来了。”那尾音勾得,就跟叫魂儿似的。
墨菲似笑非笑地点点头,“但愿小娘子不会后悔,若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不悔不悔,公子尽管放心就是了。”闫桃儿又勾了勾小手,“公子请随奴家这边走,从这后门出去,就是城西永巷。出门往南走,过三个路口往右一拐,再直走三个路口就能看到天真楼了。”
墨菲微愣,“方才不何不走这条路?都把在下绕糊涂了。”
闫桃儿掩唇咯咯地笑个够,才抛着媚眼说:“奴家不是没想租后院的嘛……怕公子瞧轻了奴家。可是公子一心苦读,奴家又舍不得……只得这样留住公子。公子可会嫌弃奴家?”
墨菲点点头,“不会不会,小娘子这等兰心蕙质的玲珑心思,在下岂会看轻?”心里又加了句,根本就没打算看,轻重与我又有何干系?总之,是你自家非要往枪口上撞的,怪不得谁。
出了后门,按闫桃儿所说,果然很顺利地回到了天真楼。
还没进门,梁继就从里面蹿了出来,“媳……你可回来了。”
墨菲让过他欲扶来的手,“我又不是断袖,你这么热情干嘛?”
梁继脸上一黯,却又立马振作了精神,“累吗?脚走疼了吧?换双软底的可好?渴不渴,热了吧,要不要先沐浴一番……”
荀况含笑摇了摇头,以往常扮猪吃虎的二爷莫非被神仙把魂给收走了?真是丢人哪丢人!
小兰双眼亮亮地行了礼,“白爷,行李都收拾好了,连阿青哥的都带了过来,您要去看看吗?”小手一指后院。
墨菲会心一笑,“这丫头倒是越来越省心了,行,这就去看看吧,还别说,真走累了。”
梁继一见大堂里没旁人在,直接弯腰把墨菲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墨菲一惊之下,连忙回手搂住他的脖子,“又耍什么疯?快放下。”
梁继委屈地看着她,“不是累了吗?我抱你去后院,少走些路还不好吗?”
墨菲四下看了看,轻叹口气,也不挣扎了,放松地窝在他身上。
后院是员工的宿舍,但也有几间房单独收拾出来。其中就有一间是墨菲的休息间,里面有小榻的。
梁继一口气把墨菲抱到屋里面,小心地放到榻上,才直起腰,呼呼地喘了几口气。
墨菲就白了他一眼,“没那体力就别装了呗,看累得跟犊子似的。”
梁继微红的玉脸一下子就涨成紫茄子,胸脯挺了又挺,却蹲下身子,把墨菲脚上的木屐脱去。“看,磨出泡来了吧?”他解恨地戮戮脚掌上那水灵灵大泡旁边的位置,“等着,为夫给你挑开。”
才起身去找针,却见小兰已经拿了根针过来,“二爷……您来吧。”小兰有些不舍地把针交出去。
墨青掏出纯白的帕子,撕了两条下来,余下的交给梁继,“二爷用这个吸,是新的没用过呢。”又掏出个小瓶,拧开盖子,“挤干后,抹上药膏吧。”一同递给梁继。
梁继的心里面这个不是滋味呀,怎么这么多人来跟自己抢?虽然最终都交给了自己,但心里面也是极度不平衡的。
墨菲含笑看着梁继紧张地抿着唇角为自己挑水泡,竟觉得那认真的样子很可爱。
梁继忙活了一头汗,终于弄好了,一抬眼便对上墨菲的笑眼,顿时比喝了冰泉水还要舒坦。“媳妇,你终于肯对我笑了……”
墨菲掏出自己的帕子,给他抹了把汗,“德性,整得跟受多少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