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这么可怜,怪不得那日离开,她会用孤独和不舍眼神看着我,原来她身边从没有一个陪着她的人。
就连我身边都还有惜言陪着解闷,她一个小姑娘饱受寂寞,小小年纪就承受了她不该承受的苦,怪不得她与我说想快些长大。
可惜我不能再回去把她带出来了,我还答应她一定会回去看她,那我不是失约了?她该很难过吧……
“姑娘,老爷与你说了些什么?为何如此垂头丧气?”惜言见她走来都是唉声叹气的,以为是老爷数落她了。
孟子梦坐在了外庭的石凳上,又叹了一口气,在那惆怅着,“没什么,就是叹世道沦常,怎会如此难熬呢?”
惜言无奈的摇头道:“姑娘你又这样了,没事就想这想那的,不要老是想这些沉重的事了,人嘛,生下来就是吃苦的。”
“你说人为什么要吃苦呢?”孟子梦歪着脑袋,想了很久实在想不明白。
“这……姑娘你问倒我了,我也不知道。”惜言摇头道。
“苦乐参半,人生半半,苦一半乐一半,为何一定是一半一半,而不能全都是乐呢,为什么有些人只有乐没有苦呢?而有些人只有哭没有乐呢?”孟子梦始终执着于这两个问题。
为何不能每人都有一样的苦乐,而是把它们分给不同的人呢?
“吃苦在前,享乐在后,人不是常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吗?就算是富贵人家也会有一刻觉得苦,像姑娘你生来嘴里就含着玉的千金都要喊苦,让我们这些生下来嘴里含土又吃不饱的穷苦人家该怎么活,那不得得含着十两黄连过日子了?”惜言笑着调侃自己。
“你说得对,世间真是不公。”孟子梦不只替媛儿,也替所有人感到不公。
“姑娘,要我说若真想不吃苦,那得去当神仙。”惜言十分肯定的点头。
“神仙?”孟子梦怪哉。
“对啊,不是有句话叫逍遥似神仙吗?可见神仙是不吃苦的。”惜言道。
“那是因为他们在成仙之前已经吃过了苦楚,历尽千辛万苦才有此造化的,再者说,你哪能知道那些神仙成仙后没吃过苦?”孟子梦无奈的说道。
虽然她是没真的见过神仙,可也知道仙是由凡人修练而成,可为何凡人这么多,就只有其中寥寥无几的人修炼成仙,可见其中的过程定然十分痛苦曲折,他们吃过的苦不比凡人少。
“那我倒真不知,不过经姑娘你这么一说,我悟出了一个道理。”惜言突然变得正经了。
“什么道理?”孟子梦问道。
“姑娘你生下来也吃过不少苦,还如此菩萨心肠,说不定姑娘你就是神仙转世呢?惜言在这儿先恭喜姑娘,祝你早日得道,飞入九天。”惜言笑着对她拜了拜。
哪个神仙投胎到孟子梦这么一个人身上那才是倒霉,像她一样这么窝囊的受气活着,她要是神仙转世,那神仙都下凡入红尘了,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不过我若真是神仙就好了,随便动动手指就能治好病人。
孟子梦听着也没开心多少,倒觉得她说的听着很不舒服是怎么回事,她反应过来,“呵……你这丫头胆子大了,在这咒我呢?”
“我没有,我怎么敢啊。”惜言憋着笑说道。
“还说没有,看我怎么教训你!”孟子梦笑着追她。
可能是动作有些大了,一根玉簪从她衣袖里掉了出来,她赶忙蹲下身子捡起来,可惜言眼疾手快的先她一步拿起了它。
孟子梦一下慌了,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不自在。
“这是……什么?”惜言拿起簪子,看着款式很奇怪,不像是她的东西。
“我的东西,还给我。”孟子梦伸手要道。
可惜言马上藏在身后,又换了只手仔细端详,看着她,疑惑的问道:“这是姑娘的簪子?”
“是啊,怎么了?姑娘我就不能有簪子吗?”孟子梦眼珠子一转一转的四处瞟,似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正眼看她。
“可以是可以,但这看着像是男子的发簪啊,姑娘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惜言拿起她在她面前晃了晃惜言很是怀疑。
伺候孟子梦这么多年,所有的首饰錾子都是她自己亲自置办的,可从未见过有这种款式的簪子。
再说女子的发簪都是由钗,步摇或株花所制,不会有这种玉簪做饰,惜言十分了解自家姑娘的眼光,就算她买也不会买这种。
除非是她是……
惜言瞪大了眼看着她,“姑娘你该不会是……”
孟子梦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还非常大声的说道:“没有!你别胡说啊,不可能的事!”
否认得如此干脆,很可疑……
她每次抵赖都是这恼羞成怒的样,只要是假的她就回答的非常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总之惜言是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那个人是谁?”惜言问道。
“什么那个人,我说了这簪子是我买的,没有什么人……”孟子梦死活不承认是别人送的。
“你自己买的?那我砸了没事吧?大不了我破费再给姑娘买个好的。”惜言举起簪子作势往地下砸去。
“别别别,这世间只有这一支簪子,砸碎了就没有了!”孟子梦忙托着她的手,生怕她把簪子打碎了。
“还不承认?那人到底是谁?”惜言收回手,质问着她。
“我是你家姑娘,你敢怀疑我?”孟子梦这时想起用自己姑娘的身份来堵她嘴了。
“正因你是姑娘,我从小把你当最亲的人看待,我才不想你被不轨之人给占便宜,姑娘你菩萨心肠,看谁都是好人,怎能知道别人是好是坏,我这是担心姑娘,为姑娘着想,如今姑娘却嫌我不知分寸,我这真心真是白瞎了给姑娘。”惜言说的十分委屈,甚至哭了出来。
“哎呀你别哭了,我没有那个意思……”孟子梦拿出手绢给她擦着泪。
怎么就突然哭了,她可从未说这种话啊。
“那你说是谁买给你的?”惜言缓住了哭声。
“不是他买的……”
惜言一听不是他买的,又开始哭起来,替她叫着惨,“啊?哎呀,那更惨,姑娘你岂不是单相思?还要你买给他这么贵重的簪子,姑娘你怎么会喜欢上这么窝囊的男人啊,还是个要上门的赘婿,这可怎么办啊,我们孟府可丢不起这个人啊,呜呜呜——”
瞧她那样子,给她没出息的,就一个簪子怎么会让她想到那里去呢,孟子梦笑着看她,道:“你听我说完,这是他本来就带在身边的,也不是他送给我的,我只是替他收着,等过一阵子他就拿回去了。”
“姑娘你怎能轻易相信一个男人说的话呢。”惜言的眉头皱的可深了,她还从未这么担心过她。
“怎么不能,人家只是让我收着,有什么不行的?”孟子梦不明白她为何如此苦大仇深的对这个没见过面的男子做出评判。
惜言见她这无所谓的样子,真是替她着急,“这是他的阴谋,他明着说是暂放在你这,只是多一个与你见面的理由,他让你每日看着这个簪子就是想让你时刻记住他这个人,等你还回去的时候,他就会借着一份人情请你出去走走,这一来二去的就还不回去了,姑娘可千万不能相信这个诡诈男人的话。”
“你在说什么啊,他只是我的一个朋友,没你说得如此不堪,我了解他的作风并不是这样。”孟子梦哭笑不得,不知她是从哪学来的这些道理。
了解?完了完了,姑娘定是被那男人迷了心神,已经彻底被他蛊惑了。
“我完了……”惜言抱着头已经崩溃大喊。
“怎么了?”孟子梦被她给吓到了,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惜言想起王管那要吃人的眼神还后怕,又撑不住崩溃了,“王管才吩咐我不能让姑娘你给男人拐走,这下好了,他一定会扒了我的皮拿来煮汤喝的,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没半日,她的心此起彼伏的像海浪般翻涌,用言语根本不能形容的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