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茂密树梢上两三只画眉鸟啼叫着，寝室门口的饭摊开了，稀稀疏疏几个学生排队买粥。
这个时间点学生们大多在上课，陆平凡背着书包静静离开。
校门口，苏梦坐在车上，司机是龙玄季。
看着慢悠悠走来的陆平凡，苏梦心中无故浮起一团怒火。
“苏小姐，久等了。”虽说约定时间是九点，现在还有十几分钟才到，不过，陆平凡终归是来晚了，尴尬对着苏梦笑着。
“没久等，只不过是我们来早了。”苏梦没给陆平凡好脸色，把玩着手机，哼了一声。
龙玄季有些诧异地瞟了眼苏梦，又从后视镜中看着陆平凡，无奈摇摇头，发动车子。
“龙叔，地址是这个，就按着导航走，没有错的。”陆平凡没听出苏梦语气的变化，也就没有反应。他把手机递给龙玄季，上面是他家在M市的准确地址。
“嗯。”推回了陆平凡的手机，龙玄季的车载导航开始工作。
苏梦还在为陆平凡昨晚没回她消息的事情耿耿于怀，生着闷气，“哒哒哒”敲打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干什么。
车内出奇安静，唯有汽车发动机的嗡鸣声不绝于耳。
……
“医生，我李哥的病怎么样？”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莫逍遥有些紧张。那男人皮肤黑得发亮，一双鹰眼格外锐利，每次与他对视，莫逍遥都会弱弱将视线移开。
男人在一张白纸上写画着什么，字迹潦草，莫逍遥努力去辨认，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看不出。
“奶奶的，等李哥病好了，我每天要花两小时看书！”莫逍遥暗自发狠。
“刚给他做了两个检查，CT检查结果再过十分钟就能得到，血液化验结果就要等到中午才知道了。费用一共是三百一十二块，你先去楼下宋茹那里把钱交了，再慢慢等结果就好。”中年男人喉咙一张一合，沙哑的声音飘出。
“多少？”莫逍遥震惊，一掌拍向齐腰的玻璃桌面。
男人皱眉，翻着白眼，透过眼镜看着莫逍遥，“手上动作小一点，好好管好脾气。还有，这桌子不便宜，得要个千把块钱。至于你哥哥的检查费用，加上你们两个昨晚的住宿费，一共是三百一十二块。”
“三百一十二块！”莫逍遥吼着，“喂，你有没有搞错，随便在那破机器面前拍个照，然后化验一些血液，你们就要三百多块，怎么不去抢劫？”
别的人莫逍遥不清楚，但他自己知道，每次自己生病，花费的钱都不超过二十，有时候就是捂在被子里躺一晚就好了。
现在这什么医院，还没开始治病就要收三百多块？那可是他和李燃一天十几个小时的工资！
男人记着病历，沙哑的喉咙中像是卡着一口痰，低沉的鼻音从他那发出。
半分钟后，男人停笔，抬头看着莫逍遥：“医院价格，童叟无欺，你交钱，我们治病，如果你觉得价格贵了，可以去其他医院。当然，整个胡县就只有我们这一家医院，你想治病，也行，去市区看看。不过，市区的医药费可比我们胡县贵多了。”
莫逍遥脸色阴晴不定，他看着男人，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却发现那男人脸色如常，根本不露破绽。
“那么，我李哥的病能治好吗？”
男人笑了，后背靠在椅子上，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烟，抽出两根，递了一根给莫逍遥。
“我不抽烟。”莫逍遥道。
“嗯。”点点头，男人将那支烟塞回烟盒，拿出打火机点上一支，烟雾弥漫刺鼻。
“我说了，现在还在化验和诊断阶段，你哥哥的病要下午才能有结果。不过……”男人只说了一半，停止了。
“不过什么？”莫逍遥按着桌面，那薄薄的玻璃片“咔咔”宣泄着不满。
“轻点轻点，这桌子一千多块呢！”男人吐出一口浊烟，一个眼圈缓缓在空气中漂浮，散去。
“不过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你哥哥的病不好治，恐怕得要个几万块。我听宋茹说那小子没有亲戚，父母也不在身边，不知道你们有钱治病没，别到时候赖账。”男人轻笑，黝黑的脸庞笑着比哭难看。
莫逍遥一怔，他跟着李燃做代练到现在不过两三个月，每月开销都要几千，要说存款，恐怕一个月也就存个千八百左右。
“具体要几万？”莫逍遥咽咽口水，小心问道。
“不好说，说不定几万块还是我说少了，要真是什么白血病，癌症之类的大病，没个几十万，上百万那可是医不好的哟。”男人大口吸着那劣质的七匹狼假烟，玩味地看着莫逍遥。
“几十万……”莫逍遥口中唾液更多了，渐渐的，少量口水顺着嘴角流出。
“几十万……”莫逍遥转身离开，嘴中念着那庞大的数字。
“哎，”男子见莫逍遥离开，喊道：“小伙子，你去哪儿？”
“买早饭，顺便回趟家里。”
声音传至于楼梯口，莫逍遥的背影也在楼梯口处消失不见。
……
“龙叔，我妹妹在市区第一人民医院，地图导航上可以搜索到那医院的位置，我们先过去看看吧。”陆平凡看着车窗外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心情复杂。
窗外，落日的余晖映照着城市的高楼，墨绿色玻璃组成的大厦外层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却又难以躲避。
“好的。”龙玄季一手掌控方向盘，一手用手机搜索着第一人民医院的位置。他突然转头看向苏梦，发现她正出神的看着外边的街道。
外面荒凉啊，虽然也被称为市区，却是破烂，肮脏，路面上垃圾袋飘扬着，各种塑料瓶、小饭盒堆积着。
那些高楼漂亮，干净。旁边低矮的只有四五层的小楼房却残缺，破旧，密集的排成一片，包围着高楼。
“这里就是我的老家M市，沿海，但是工业经济不发达，渔民们也没有创新创业的兴趣和条件。那高楼是本市唯一的称得上大企业的一家服装公司，员工上千人。”陆平凡也看着苏梦，顺着她的眼光看着高楼以及它旁边的低矮小楼，苦笑着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