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身后的玻璃窗，王境强看着不透明的玻璃摇了摇手指。
审讯室的另一边，黑格尔用对讲机和另一边的守卫联络：“带他出去，再把杨都尉带过来。”
隔着单视向玻璃，黑格尔注意着审讯室内的一举一动。
审讯室的电子门开启，两名守卫走进来架走了赵天龙，不多时后，头发有些蓬乱的杨都尉被架了进来。
王境强安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待，直到年过中旬的杨都尉被架坐在自己的正对面，王境强才开始认真的打亮起他。
上一次的交战中王境强只与他匆匆瞥了一眼，当时杨都尉穿着白色的医生长大褂，双手掌控雷电好似一个电人，蓝白色的电光刺人双眼，使当时的杨都尉看起来不免有些飘逸和虚幻。
如今两人仅隔一桌地正面相望，杨都尉的形象变得真实起来。
沧桑的脸庞，有几缕白丝的鬓发，普通的衣着，尚算精神的气色，看起来和普通的七旬老者并无二般，依如今的年龄段换算，杨都尉早应该呆在家里颐养天年了。
在王境强仔细打亮杨都尉的时候，杨都尉却好奇地歪着头左看右看，他的双腕上同样带着一对散发散色光芒的电子手镯，尽管黑格尔之前没说过这东西，但王境强依然能大概地猜出它的作用。
这应该是蕴含某种场能的高科技装置，它的存在能使得佩戴着无法发挥出自己的异能。
“咳咳！”大约五秒过后，王境强轻咳两声将杨都尉的视线拉向了自己。
“我听说你也有情报只能讲给我听？让我猜猜看，我是不是又要听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然后才能得到答案？”王境强脸上闪着自嘲般的笑容。
真是想不明白这些怪咖，为什么有话就不能直接说出来？非要先讲一大段无关的故事给别人。
出乎王境强意料，杨都尉看着他直接摇了摇头。
“不，我没心情给你讲故事，我厌恶那些啰嗦的东西，所以我会直接告诉你答案，不过这个答案不是表面上那样明显，你需要自己去理解。”
……
25年前……
穿着白大褂的杨都尉在水池前洗了洗手，然后他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看着镜中的自己。
刚过中年的杨都尉脸上横生了许多皱纹，但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从旁边的纸抽里抽出一张擦手纸擦了擦，杨都尉心情愉悦地走出了卫生间。
长廊里人来人往，有许多穿着白衣的医护人员在行走和忙碌，也有许多病患来往不断，这里显然是家医院，而杨都尉就在这里上班。
低头正了正胸口的铭牌，杨都尉很得意地双手插在衣兜里迈大步行走。
杨都尉的铭牌上写着精神科专家字样，这是他几十年来不断奋斗所荣获的称谓，与之对应的名有名誉和待遇上的提升。
在长廊里行走不远，杨都尉来到了一家单独的高级护理病房，推门而入，一个年轻的女人躺在床上。
听到开门声，床上的年轻女人抬眼去看，她脸上露出一副开心的笑容。
“爸，你来了？”她是杨都尉唯一的女儿，而看到父亲到来的她，双手艰难地撑着床铺想要坐起来。
杨都尉见状急忙上前：“不用起来了，小心身体。”
女儿隔着被子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爸，我最近几天就要生了，你就做外公了。”
从脖子上拿起听诊器，杨都尉将手伸进被子里放在了女儿隔着衣服的肚皮上。
“我听听胎动。”
“爸，怎么样？正常吗？”见父亲听了几秒钟，女儿这才开口询问。
杨都尉收回听诊器笑着点头：“一切正常，一定是个健康的小家伙。”
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杨都尉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
“产前的检查单我都看过了，不用担心，你爸我是这家医院里的权威专家，到时一定给你安排最好的接生医生。”
“嗯。”享受着父亲的抚摸，女儿幸福地嗯了一声。
直到这时，杨都尉才环视整间护理病房，他发现这里除了待产孕妇和自己外，竟然空无一人！
眉头一皱，杨都尉的不高兴跃然脸上，他将脸色一沉，用质问的口气道：“你丈夫呢？婆婆和公公呢？你现在随时可能生产，他们家人呢？”
“他……他们……”女儿幸福的小脸一垮，“他出去给我买水果了。”
“买水果？”杨都尉声音抖然提高了八倍！“那小子我最了解，你别想袒护他来骗我，这小子一定是又跑去附近的街机厅打游戏去了！”
从腰间掏出BP机（寻呼机），杨都尉按键翻看了两眼。
“我早上给打电话叫寻呼台给他发了信息，现在都还没回我，他爸妈又干嘛去了？又给他大女儿看孩子去了？”
女儿一脸尴尬地低下了头，显然杨都尉说中了事情的全部。
见女儿低头默认，杨都尉脸上怒气更盛：“他们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了？一会我打电话叫你妈来。”
女儿的声音唯唯诺诺：“没……没有，他们给我请了小时护理工。”
杨都尉再次环望了眼空荡荡的病房：“那护理工人呢？出去上厕所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
“不是，半小时前刚到时间离开了。”女儿的声音弱的像蚊子。
杨都尉气的想打人：“那小子还不回来？等他回来我非把他腿打折了！天天就知道出去玩！”
正在杨都尉大发雷霆的时候，病房门吱呀一开，拎着一小袋水果的女儿丈夫回来了。
见房间里气氛不对，这小子赶忙摆了个笑脸。
“爸，您来了？”
杨都尉瞪着他没言语，直到这小子老鼠躲猫一样从绕道从旁走到病床上的妻子身边，他才将一小袋水果放下，开始嘘寒问暖起来。
双手背在身后，杨都尉像审视小学生的老师，一双凌厉的目光紧盯着这小子不放。
杨都尉语气严厉地质问他：“我问你，你从早上出门到现在都干什么去了？”
这小子眼珠乱转，好像在找合适的借口，最后他献媚似地将那一小袋水果抓在手中。
“我买水果去了！”
见这家伙说的理直气状，杨都尉一把抓过水果袋子打开观看，顿时气的鼻子都歪了！
像扔垃圾一样将水果袋扔还回去，杨都尉语气不善：“出去这么半天，就买了这么点水果回来？你是喂猫呢还是给人吃的？”
这小子抓了抓头：“爸，您看您说的，这是提子，这种进口水果又贵卖的又少，我跑了好多地方才勉强买到的。”
杨都尉右手一摊：“剩下的钱呢？那些钱是我早晨上班时给我女儿的，我让她拿着钱给你，让你出去买点水果，别想骗我，水果多少钱一斤我心里清楚。”
“剩下的钱，我……”这小子装模做样地摸了摸裤兜。
气氛尴尬至极，床上的女儿充当和事佬，她伸手按下了父亲要钱的手。
“爸，你干什么呢？他昨晚也看了我一夜，就不能是他饿了自己买吃的了？”
这小子如临大赦地拼命点着头。
杨都尉沉着脸将手放了下去，他担心引起女儿情绪失控会造成不可想象的后果。
“好，这事就算了，那我问你，我呼叫你的BP机信息上说了什么？”
“BP机？”这小子疑惑了下，他随即快速反速过来，摸了摸胸口从衣服的内口袋里掏出了寻呼机，看着上面的信息，他一拍脑袋。
“哦！瞧我这……市场太吵了，我没注意有信息。”
“放屁！这款BP机是震动的，你贴口放还能感受不到？我看是你小子又跑去街机厅玩，玩的太高兴忘乎所以了吧！你过来，今天我也要让你陪着我女儿一起躺在病床上！”
伸双手挽袖子，杨都尉就要过去揍这可恨的臭小子一顿！
女儿在床上忽然高呼：“停下！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吵了！再吵我肚子都要痛了！”
一听到肚子痛，两人顿时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停止了争端。
“回头再跟你算账！”杨都尉狠狠指了指这个年轻的蠢货，他很怀疑女儿当初怎么喜欢上了这个家伙，而且当时自己为什么就同意了这门婚事？
两人一同安抚了孕妇，然后杨都尉将女儿这不争气的丈夫拉出了病房。
站在门口，杨都尉严厉地批评着这小子。
“我告诉你，你小子从现在起除了上厕所，就算是吃饭也必须陪在我女儿身边，她最近三天随时可能生产，打电话再把你爸你妈叫来，你姐家那孩子都快上幼儿园了，这边你妻子在医院待产，他们凭什么去大女儿家帮忙看孩子？”
这小子一副苦瓜脸，显然不太情愿，看他的表情似乎还想抱怨。
杨都尉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病房里的是我女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老婆之前一直都在看护，最近天冷她感冒了我才不让她来的，而我是这医院里的医生，所有我能做到最好的都给了我女儿，别跟我抱怨废话，我不想听，今晚之前我要见到你爸妈至少来一个人，不然有你小子好看的！”
晚间十分，女儿的婆婆和公公带着满脸不悦和嫌弃地到来了，无能的丈夫不停在旁边说好话安抚，三个人在医院的长廊里互相指责和推脱，病房里的女儿却露出了满脸痛苦的表情，于是，她掀开了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