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日头升到正中。
周姨夫妇回来了。
刘顺儿早就把正屋的方桌搬到了后院,还顺道又搬了三把凳子出来。
“小主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做这些事情。”看见她做粗活,周姨免不了要唠叨几句。
“没事,就是搬点东西,就当活动筋骨了。”
周姨又是摇头,把手里拎的食物放到桌上,帮着钱清把他身后的背篓放下来,从里面拿出新买的碗筷,有跟他说:“你再去打点水回来,我把碗筷洗一洗。”
“好。”钱清从背篓里掏出一个木桶,拎着木桶去打水了。
小满仓被烧鸡的味道勾醒,“娘你们回来啦!肉包呢?”周姨打开油纸包,“这儿呢。”
小满仓用油纸包着肉包,开始吭哧吭哧吃起来,吃完两个才想到一直看着她的自家小姐,“小姐,你吃不吃?”
见刘顺儿摇头,她又说:“那你吃皮,把肉馅给我。”
刘顺儿还是摇头。
周姨将食盒放到桌下,“你自己吃吧,我给你小姐买了素菜,等你爹回来就可以吃了。”
“小主子,你看看这里,用水都不方便,还是下山吧。”周姨还是尽可能的劝说,但是主子不听话,实在没办法,“再说,那个宅子原本就该是你的产业,怎么能让给她一个戏子住。”
刘顺儿到椅子上坐好,不慢不紧的道:“我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如何有这样大的家业,说到底都是他赚回来的,给他喜欢的人住,没什么不对。”
“主子你想想,要是他知道那戏子敢这样对你,他还能留那戏子?”
刘顺儿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恰好这时候钱清回来,“先吃饭。”
新买的碗筷还没洗干净,小满仓的五个肉包就已经吃完了,现在她正两眼发光的盯着桌上的烧鸡。
饭前净手。
刘顺儿摸到水的时候就发觉这水不同,“这水好凉快。”
“小姐,这是山泉水,不光凉快,味道都是甘甜的。”
刘顺儿看向周姨,“看吧,这里还是有好处的。”
周姨心想,这算什么好处?只是自家主子一门心思要住在这里,她的那些话就不方便再说了。
烧鸡被啃了大半,小满仓食量越来越大,周姨担心的摸着自家女儿的肚子:“少吃掉吧,别把肚子撑破了。”
小满仓拿着鸡腿一本正经的跟她娘说:“可是我还没吃饱啊。”
“阿清,要不要带孩子再去瞧瞧大夫,总是不知道饱怎么行。”周姨觉得忧心的事情一大堆。
“孩子除了多吃点,身上也没什么毛病,之前看了不少大夫,只开那种苦死人的药,吃了也没用。往后看看再说吧,要是遇到有名望的大夫再去看,就镇上这些庸医,还是不要叫孩子去受苦了。”
小满仓不关心这些,她把另一个鸡腿递到刘顺儿面前,“小姐你吃。”
“你吃吧。我吃的差不多了。”
“那小姐吃半个吧,我把皮给你剥掉。”小满仓觉得自己是个合格的丫鬟了,真会照顾人。
周姨也劝,“这是镇上醉仙楼买来的,味道还算得上好,用的新鲜的鸡,小主子你就吃一点吧。”
“好吧。”看着碗里的鸡腿,刘顺儿有些无奈,随即转移话题,“对了,钱管家,屋顶叫人来修了吗?”
钱管家很有规矩,很刘顺儿说话,必会放下碗筷端正坐姿,“跟人说了,多出了几十文叫他吃了午饭就来修的,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修好。”
“不管他修不修得好,你们就睡书房,里面就两面书架子,挪一挪地方,摆张床进去就行。”
钱清点头,又顺道把床的事情一起说了,“小姐,床要定做,我给你先买了个木榻,下午就送过来。”
吃过饭,周姨端着碗去洗,刘顺儿趁着这会儿功夫拿了新买的镰刀去割草。
等刘顺儿草割的差不多,修房顶的瓦匠带着两个徒弟来了,周姨让刘顺儿带着小满仓避了出去。瓦匠爬到房顶上,发现房顶的损伤比他想象的要严重,“你这屋顶不是补补就能算的,旁边的瓦也不好了,我看最好是要重新铺瓦。”
钱清站在墙根下问上面的师傅:“是这边的重铺,还是都要铺?”
瓦匠从上面探头下来,“都要铺,瓦放的时间太长了,又没人管过,好多都裂了,就是现在不掉,过不了多久也会掉啊。”
“今天能做完吗?”
瓦匠摇头,“危险,要是你上午把我叫来,我还能一天做完。”
“行,那就先铺主屋的。”
又过了一个时辰,山下把他们定的东西都送了上来,“哎呀,这上野山的路可真不好走。”抬木榻来的几个伙计都是热心肠,帮着钱清把屋里不要的东西抬出来,又把搬上来的木榻归置好。
领头的伙计累的满身是汗,“钱管家啊,员外夫人是好人啊,你们家大小姐要寻清净的地方养病就送到山上来了,还叫你重新修房买家具。可是你得听我说一句,这野山可不比别的山,里头野物多着呢,一个姑娘家住在这里总归不好,劝劝你们家大小姐,还是到镇上员外府住着吧,那里什么都有,住着多舒服。”
钱清笑着点头,“我会跟我家小姐说的。”
伙计和工人走后,周姨从厨房出来,气的鼻孔都大了一圈,“老戏子可真不是东西,她做的恶事把坏名声推到主子身上,她到成了好人了!”
钱清给她拍背,“消消气吧,生了一天的气,明天嘴上要长疮了。”
“我怎么能不气,凭小主子的身份,以后要让人知道在山里住过,是会让人说闲话的。”
“小姐是在乎那些闲话的人嘛?再说,这地方要是小姐不想来,王氏还真能把她弄过来?”
“怎么不能?你当主子不傻啊。”
钱清语塞,只好转换话题,“天也不早了,我去把小姐叫回来。”
避出院外的刘顺儿带着小满仓找到了不少浆果:“小姐,这个真的不能吃吗?”
“等问过你爹再吃。”刘顺儿拎着棍子走在前面,走了一段发现小满仓没跟上来。
小满仓弯着腰看着地上的某处,刘顺儿倒回去才知道,她在看刚被折断的浆树枝。
“小姐,这个跟奶一样。”小满仓盯着冒出白浆的地方,果不其然问出了那句话,“可以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