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幸福的事,不是功成名就,不是天下第一,而是和所有你爱的人,平平淡淡的走过似水流年,你们共享彼此的喜悦,分担彼此的痛苦。——关清雪
从那天季源和我说过舞会的事后,我就努力控制自己不再去想有关他的一切,那晚的聊天记录在我的冲动之下也被无情地删除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明明人家根本就不在意,我这般姿态又是在做给谁看。
可既然答应了,就不得不去完成,本来是走向宿舍的脚步不自觉的转向了艺术楼。上了高二之后我就再没来过这里,想想日子,今天应该是社团活动的时间,也就直接上了三楼。
整个楼层静悄悄的,没有声音,这倒让我有些怀疑是不是记错了日子。这要是放在以前,走到二层就能听到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因此也不知道受过多少其他社团的投诉了。
推开门,我才听到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的节拍声,只可惜明显喊的人并不熟练,往往一个“哒”拍要重复好几遍。等真正走进去我才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镜子前面,关清雪明显生疏的带领大家学着动作,而后面的人懒懒散散动作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力道,甚至还有几个人正靠墙玩手机。
我有些不可置信,短短的两个月时间,曾经十佳社团的榜首街舞社竟成了这般光景?
在我愣神儿之际,关清雪发觉了我的到来,立刻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扑了过来:“浅夏,你终于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社团里现在就这么点儿人?”我问。
“是啊。”关清雪神态里尽显落寞,“时玥不在,你也不来街舞社了,今年招新的时候我们没有准备,招上来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这两个月来没有人带着大家活动,有许多以前的社员都走了。”
“那你们没有再选新社长吗?”
关清雪摇头,“就以我们现在的水平,没有人有能力当社长。我去找过高三的学姐帮忙,可学姐说她们已经退出社团了,新社长也早就在高一结束的时候安排了人选,她们不再参与任何活动。”
听了关清雪的这一番话,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其实我并不想参加街舞社,当初也是被时玥拉过来陪她才报了名,可现在这番情景,就连我看了都觉得堵得慌。
“所以呢,你准备就这样带着她们练下去,然后参加新年舞会?”指了指那边各干各事的人,我问。
“我也是没办法了才自己教她们的,”关清雪明显脸上一红,“我实在是不擅长这些东西,你要是让我唱歌还行。跳舞……我真的是没有天赋。”
“可我也不会啊。”其实我一直想不通,关清雪为什么会来找我。
“但季源说,你会跳舞的。”
“他怎么知道?”
关清雪咬咬牙,索性将一切都说了:“他说是苏子诺告诉他的。”
听到这个答案,我没有丝毫的意外,整个学校里,知道我会跳舞的恐怕也只有苏子诺和时玥二人了。
“可我会跳的是民族舞,与这个也不沾边啊。”
我确实会跳舞。我的舞蹈是我妈妈教的,她是一名芭蕾舞老师,可她会的却不只有芭蕾舞。小时候我说想要学跳舞,她便让我选择了舞种,那时我只觉得她跳起的孔雀舞是那么的高贵。
“是这样啊。”关清雪低下头,语气中是难掩的失望。
“不过我可以试试看。”我笑了笑,突然改口道。
关清雪惊讶的抬头,“你……你愿意?”
我摇了摇头,在她又要再次失望前开口道:“这里面倾注了小时所有的心血,我一定会尽力帮她完成,只希望有一天她回来的时候,不会感到失望。”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直在宿舍里查歌找曲,幸好关清雪也同为住宿生,她便时常跑来我们宿舍和我一起查找各种歌曲的教学视频。
最后,敲定了两个舞蹈,分别是samsara和aint my fault。这两个舞蹈都是比较熟悉的,选择的原因也没什么特别的。第一个舞是时玥最喜欢的,她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在宿舍放了音乐来high,看了这么多遍后我也就能差不多学个七八分。而第二个舞是我们在软件里能找到的比较简单的一个舞,不需要什么太多的技巧,算是比较好学的了。
自此以后,宿舍里就时常可以看到我跳动的身影,音乐流淌在宿舍外,就连平常总不在宿舍呆着姜雨辰都特意在宿舍里留了一天,目的是为了要看看我在干什么。李思和韩艺更是瞪大了眼睛,尤其是李思问了我好几遍“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这一类的话。
“清雪,你在群里通知一下大家,明天中午十二点半在街舞社三层集合。”
连日来与关清雪相处下来,我发现她真的是一个很讨喜的姑娘,心地善良,乐观向上,像极了时玥的翻版。有时候连我都会在想,若是我们之间没有季源,她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时玥?
第二天中午,我吃完饭后就直接去了教室,直到十二点二十后才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的前来。时间到了,我看看寥寥无几的几个人,无奈的将时间往后又移了移,让关清雪又在群里发了一遍,到了十二点四十人才多了起来。
数了数人,大概一共来了十几个。事到如今,我也就不强求什么了,清了清嗓子同关清雪一起走到了前面。
“大家先安静一下,我有事要说!”关清雪说。
见大家差不多都安静了,关清雪才继续道:“今天叫大家过来,主要是想说说舞会的事。我们已经上报了学生处,舞会当天我们街舞社会在开场的时候有一个表演。”
此话一出,面前的人立刻交头接耳起来,议论纷纷,场面一时混乱不已。
“可我们根本不会跳啊,怎么上台表演?”“对啊对啊,这可怎么办啊,到时候上台去多丢人……”
我和关清雪对视一眼,向前一步说:“要表演的舞会由我和清雪一起教你们,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我们准备的了。不管大家是因为什么来到这儿,我希望你们都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在这一个月里一起努力,重振街舞社的风采。”
这一番话下来,连我自己都觉得蹩嘴,完全是依葫芦画瓢,将时玥之前对我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骚动又开始继续,只是声音比刚才小了许多。我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还是慢慢来吧。
“今天没有来的并且没有请假的人,你告诉他们以后也不用再来了。”我转头对关清雪说。
“好。”
让所有来的人自由选择了学哪个舞,在敲定了排练时间后日子便又开始一天天的重复。
而这两个舞教的我也有些抓狂,这些人几乎都是没有任何舞蹈基础的,所有的东西都要反复许多遍才能记住,又不知道要多少遍才能完整做下来,更不要提跟上音乐。我真不知道时玥是怎么做到的,每天练完后我都累得腰酸背痛,几天下来嗓子也喊哑了。
“一哒二哒三哒四,转,蹲,来,再重复一遍,一哒……”
门被推开,我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是季源和苏子诺。在看到季源的一瞬间,我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大家先休息一下,待会儿再继续。”
关清雪也看到了他们,脸上露出的笑容使她看上去更加耀眼动人,“季源,你怎么来了?”
说着,整个人就快步走了过去,周身是毫不掩饰的惊喜与开心。我尽量使自己的表现与往常无异,努力不去看二人的互动,对着苏子诺道:“你们怎么来了?”
“这不是怕你累着,给你带了水来。”苏子诺扬了扬手中的矿泉水,回答。
我的脸上也不自觉的沾染上了笑意,走到一边的墙角盘腿坐了下来。接过水,发现瓶盖已经松动,毫不费力的打开喝了一口。
苏子诺环顾了一下四周,悄悄说道:“夏夏,以前只知道你会跳舞,却不想竟这般好。”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人家怎么会求到我头上!我本来就不喜欢管事,这下可好,我连人都凑不齐。”我嗔怪道。
“哎呀夏夏你别灰心,时间还早,我和季源这不是来给你们打气了么?夏夏,其实你只要以平常心来看这件事就好,没那么难的。”
苏子诺离我很近,浅浅的鼻息扑在脸上,有些痒痒的。或多或少,他的话都带给了我些许鼓励,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又闲聊了一会儿,在这期间我的眼神不断瞄向季源那边,直到关清雪说了什么后,见他们俩朝我们的方向走来,我才慌乱的收回了目光。
“你们俩在哪儿说什么悄悄话呢,神神秘秘的,也说给我们听听?”关清雪调笑道。
“哪儿有什么悄悄话,不过是些不要紧的小事。”我立刻起身,解释说。
苏子诺紧挨着我也站起来,附和道:“我和夏夏说两句话你们也要听,刚才你们在那边谈情说爱的时候我们也没打扰你们,这会儿过来干什么?”
“你瞧瞧,你瞧瞧,这就叫妇唱夫随!”关清雪转头对季源笑道。
“你第一天认识他们啊。”季源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投射在我身上,让我浑身不自在。
苏子诺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调侃,“行了行了,有我们在这儿她们也没法专心排练,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季源点点头,转身对关清雪说:“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关清雪笑了笑回道。
“拜拜。”
“明天见。”
一直注意着他们的我自然是没有错过这一举动,眼神暗了暗,这才明白季源对我和她的态度有多么的不同。
苏子诺落后了两步,嘱咐说:“夏夏,那我也回宿舍了,你记得多喝点水,晚自习的时候借我抄抄英语作业!”
“知道了,快走吧。”
目送着他们走出去,我注意到关清雪久久没有收回的目光,抿了抿嘴,掩去了眼中那本不应该出现的情绪。
回了宿舍,惊奇的发现今天宿舍里的人居然都不在,而本应回到隔壁的关清雪竟跟着我走进了我们宿舍。无言的坐到我的床上,关清雪的视线始终落在自己的膝盖上,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浅夏,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好?”关清雪突然问。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愣,一回头就对上了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关清雪的神情明显有些落寞,回道:“季源他,总是对我那么冷淡。”
原来是因为季源。
我默了默,很认真的问:“你喜欢他吗?”
关清雪点点头,眼睛里却是充满了疑惑,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既然你喜欢他,他也和你在一起了,这还不够吗?”我不懂了。
“你这么想?”没想到,关清雪比我还诧异。
没有像以往的妥协与退让,这一次我坚持了自己:“清雪,你还记得当初你没和季源在一起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你说,你不要求他能喜欢你,只要能远远的看着他就好了。”
“你每天去看他,然后你问我季源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你从别人那里得知他也喜欢你,就开心的一晚上没睡着,说只要他喜欢你就够了,在不在一起并不重要。”
“现在季源和你在一起了,你却开始抱怨他的冷淡。”
关清雪安静的听完我的叙述,良久,才轻叹了一口气:“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竟变得如此贪心。”
很少会像今天这样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我的口舌有些干燥,虽然能感觉到关清雪情绪的低落,我却不知该做何安慰。
“可就算如此,我还是会难过。浅夏,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关清雪突然说。
“我?”
关清雪重重地点头:“苏子诺对你那么好,每个女孩子都会希望被自己喜欢的人温柔相待。”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的关系和你们不一样。”我掩饰般地说,“清雪,其实能够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就已经很幸福了。”
像我,连光明正大看他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浅夏,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那么你所想要的,就绝不会只有这些。”
关清雪说完,见我还是一脸惑然,亦真亦假地玩笑道:“浅夏,你还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呢!”
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