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雪琉见黛玉一脸吃惊看着自己,也不多说,只是向黛玉笑了一笑,接着便对起身了的几人行礼笑道:“云雪琉见过几位姐姐妹妹。这几日你们住在府上,还望几位莫要掀起我,咱们在一处好生说笑才是。”
黛玉也知道不是两人叙话的时候,便随着三春湘云和云雪琉见了礼,又互赠了一些荷包手绢之类的小玩意儿作为表礼,谦让一番方才各自坐下。
云雪琉见过了黛玉之后,就对未见过面的三春和湘云甚是好奇,今日见了,感叹果然像红楼中写的那样,几人各有特色,却都是让人挪不开眼。
南宫夫人关切看着云雪琉问道:“你这孩子先前也是个活泼的,怎么这段时日以来却是整日里便闷在那墨香阁里,如今更是连日头也不见了。若不是今日这些小姐妹们过来,只怕你还不愿意从那屋子里出来呢!”
云雪琉微微低着头不说话,却让南宫夫人无可奈何。这时候黛玉看着好似变了一个人的云雪琉却是再也忍不住了,淡淡说道:“云姑娘略微长我些日子,我便大胆称呼云姑娘一声姐姐了。不知道姐姐可曾有什么喜欢的东西?”黛玉这话说得甚是突然,倒是将几人都说的有些莫名其妙起来。
任云雪琉再怎么聪明,也猜不到黛玉接下来想要说什么,只得微笑着说道:“自然是有的,只是不知道妹妹这样问我却是何故?”
黛玉笑了笑,紧紧盯着云雪琉的眼睛说道:“既然是有,那边好。不知道云姐姐看着自己一向视若珍宝的东西忽然在自己眼前跌碎了,会是什么感受?”
云雪琉想也不想说道:“心中自然是难过的,但只是既然已经无法挽回了,便好生找个地方将这东西埋了罢,也免得日后看着伤心。”这话才说完,云雪琉却也痴了,愣愣坐了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笑道:“妹妹打得好机锋,倒是将我也绕进去了。”果然是啊,碎了的梦想便将它埋在心底罢,免得日后想起来不是更伤人?
南宫夫人也知道黛玉想要说的话了,转头见云雪琉眼中虽说仍旧隐隐含着泪水,可目光却变得坚定起来,那一直悬了好些日子的心方才放了下来。看着底下若有所思的三春湘云,和镇定自若喝着茶的黛玉,心中感叹让这几位姑娘过来果然是最好的。
南宫夫人瞧着黛玉几句话倒是让云雪琉心中的郁结之气散了几分,知道在自己跟前她们姐妹不好说话,便抬手笑道:“罢了罢了,你们小姑娘家,在一处说笑玩闹倒是自在,也不用在我这儿守着规矩了,倒是让你们不自在。琉儿,你是主人,便带着她们几人到府上后花园里转转罢。”
云雪琉知道母亲的意思,便笑了笑说道:“母亲可真是会偷懒,几位姑娘是你借过来的,如今倒是好,却将她们丢给我了。仔细她们笑话你呢!”一面说着一面起身看着黛玉三春湘云点了点头,淡笑着招呼道:“几位随我来罢,咱们姐妹们到了花园里再细细叙话,就不必在这儿招母亲的烦了。”
南宫夫人瞪着云雪琉说道:“你这孩子,竟是愈发没大没小起来,也不怕姑娘们看了笑话!”
云雪琉却不理会南宫夫人,只和南宫夫人身后憋着笑的周嬷嬷笑道:“我去陪着客人,倒是要劳烦嬷嬷陪着妈妈了。嬷嬷也劝着妈妈一些儿,可莫要让妈妈无聊了,若是妈妈果然觉得无聊,便让璃儿过来陪着妈妈,千万别让爹爹回来了,看见妈妈一个人在这呆着,便怪罪于我!”说完嘻嘻一笑便带着惊讶羡慕好笑的几人出了门。
南宫夫人看着渐渐远去的云雪琉的身影,眼前渐渐弥漫起了雾气,喃喃自语道:“这孩子,总是不让我们担心,不管是遇上了什么伤心难过的事情,总是瞒着我们。她这样的性子,叫我怎么放心让她到那吃人的地方去!”
周嬷嬷暗自叹了一口气,姑娘从小便是个省心的,老爷夫人莫要说是动家法了,便是连重话也不曾说过一句的。如今猛然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姑娘也不过是将自己闷在屋子里半月时间罢了,却是从未曾拐过老爷夫人。可岂不知这样的姑娘让人更放心不下,更让人觉得心中亏欠了她。
云雪琉带着黛玉等人出了门,便慢慢朝着后花园走去。黛玉见云雪琉的身子比起自己前番过来时候明显瘦了好些,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宽松了,显得腰身愈发不盈一握,整个人好像被封一吹便会飞走。
黛玉上前几步,低声问道:“云姐姐怎么瘦了这许多,我瞧着这脸色竟是不怎么好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终究身子是最最要紧的,若是身子不好了,不但是姐姐不好,怕是让伯父伯母也跟着姐姐担心了。”
云雪琉低声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妹妹,你说的虽是,但你也晓得我一向的心愿。可是如今竟是要见我自小的梦想硬生生摔碎了去,这可叫人怎么受得了!宫中是个什么地方,只是想想便让人心惊胆战的。说句不怕妹妹笑话的话,我原想着父亲母亲这样疼我,定然不会拿我去换什么富贵权势,今后若是能找个好人家,到也是我的造化了。可是父亲虽说为人刚正,不会起那些龌龊念头,但是终究是躲不过这‘责任’二字。可转念想想也是啊,我们这样世家大族的姑娘,自小便金尊玉贵长大,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比起那些整日里为了生计奔波劳碌的人来说,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了,自然也要为这些享过的福气付出些什么罢,这世上的事情哪里来的两全之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