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黛玉正在潇湘馆中习字,却见橙意慌慌忙忙跑进来,小脸上憋得通红,看了看黛玉张嘴想要说话,见黛玉正在安然习字,便住了嘴,可脸上的表情却甚是奇怪,让旁边的青韵看了也是心中疑惑。
黛玉早看见橙意那模样,却也不开口,她知道诚意这丫头最是个心里头憋不住话的,只要自己不理会她,不过一会子,这丫头自然会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的。
果然,橙意自己倒了一盏茶喝了,见黛玉停了笔,便连忙上前来对自己神神秘秘说道:“姑娘,你可知道方才我在园子里见到什么听到什么了?”
这时候正好紫鹃拿了给黛玉绣好了洁白玉兰花的披风进来,听见橙意的话,不禁笑骂道:“好你个小蹄子,感情是姑娘越发纵着你了,如今竟然在姑娘跟前卖起关子来了!这园子里的话左不过就是那些摸不着边的混账话,这也值得在姑娘跟前说?若是惹了姑娘心烦,瞧我不收拾你!”一面说着一面上前对黛玉笑道:“姑娘不必在意,这样的混账话这园子里多了去了,若是都要计较,可怎么计较的过来呢。姑娘还是安心习字罢,可别听这小蹄子胡说。”一面暗暗瞪了橙意一眼,生怕橙意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让黛玉心中不痛快。
青韵橙意和紫鹃相处久了,早知道紫鹃是个一心为了黛玉考虑的,听见紫鹃这样训斥自己也不恼,只笑嘻嘻上前拦着紫鹃的肩膀说道:“好姐姐,你再想不到如今园子里的人说什么的!这园子里的下人可都是些嘴碎的,没有的事情可是说的比什么都还真呢,更何况又受了人家的好处,自然是要帮着人家说话了。”橙意朝着蘅芜院的方向一努嘴冷笑道:“今日倒是奇了,那些个下人口中竟是说起那位的坏话来,倒也顾不上平日里人家给的好处了,可不是奇怪么?”她这一大早的到园子里去便听见那些促使的仆妇聚在一堆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等着他走过去疑问才知道是蘅芜院里那位的事情。
紫鹃听见这话,隐隐猜到了这件事情只怕和自家姑娘又关系,但也不能肯定,便笑着问道:“这可真是奇了,她不是一向最喜欢拿些蝇头小利来收买人的么,怎么今日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再有了,这些下人即使不看她的脸色,也得揣摩清楚了二太太的意思才好行事不是,怎么今日倒是不管不顾起来,难不成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可不是,二太太对这个娘家侄女儿可是护得严严实实的,便是老太太也不大说她,怎么如今倒是不护着她了!
橙意拉着紫鹃笑道:“我的好姐姐,这可不是么,她如今可算也尝到了蜚语流言的滋味,不知道那位宝姑娘如今在蘅芜院里做什么呢。”
黛玉见橙意的话说着说着便跑偏了,便转过头来问道:“你这小蹄子,今日是听见什么了,这样蝎蝎螫螫没了样子不说,还在这里吊人胃口,还不赶紧说,不然可等着我收拾你呢!”
橙意见黛玉这样说,连忙上前服侍着让黛玉到边上的藤条椅子上坐下,又将茶盏递到黛玉手中,方才笑着说道:“好姑娘,我今日一早便听见府里的下人们在议论那位的事情,我过去打听了下,却听见那些仆妇们说那位宝姑娘是个命格不大好的,这贾府这些日子祸事不断,只怕是和那位薛姑娘有关系呢。还说人家得道高人说了,让府里的人尽量不要接近宝姑娘,不然会受了宝姑娘的晦气。”说完却看见黛玉“扑哧”一声笑,便连边上的紫鹃青韵也笑起来,挠了挠头疑惑问道:“好姑娘,你们这是怎么了,笑什么呢,难不成是我说错了什么了?”
三人听见乘以这样问,笑得更是厉害了,黛玉将手中的茶盏合在了紫鹃身上,就连一向沉默少言的青韵也是笑得满脸通红。橙意见这几人笑个不停,越发莫名其妙,只疑惑看着三人。
黛玉三人笑了好一会子,方才渐渐止住笑声,紫鹃将橙意拉到边上将来龙去脉细细讲了,橙意方知道这件事情全都是自家姑娘搞的鬼,跺脚恨声说道:“姑娘如今竟是连我都不相信了,这样大的事情也独独就瞒着我,想是和我生分了。若是当真这样,倒是不如索性打发我回南去,也不在这儿碍着姑娘的眼!”一面说着,那眼圈早红了,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黛玉见橙意恼了,连忙起身拉着橙意的手叹道:“好姐姐,这倒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你生性活泼,最爱和旁人说说笑笑的,心中也是个最最瞒不住事情的。你的性子我是最知道的,虽说爱和旁人说话,但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心里头是清楚的,我倒不是说怕你不小心说了出去,只是若是到时候你和这园子里的人说起话来,只怕脸上神情稍有不对便会被旁人猜到了这事情,因此便暂且瞒着你。你这丫头就是多心,也不想想,若是当真信不过你,今日便不会让紫鹃和你说明白了。”一面说着一面拿手绢替橙意擦着脸上的泪痕。
就连紫鹃也赶紧上前笑道:“好姐姐,这事情原本是不该瞒着你的,但你的性子素来爽朗,若是不让你知道,只怕到时候你和旁人说起来的时候神情上便不会露了破绽,并没有什么旁的意思。”一面说着一面上前给橙意作揖,将橙意弄得破涕为笑。
黛玉几人见橙意笑了,总算是放下心来。
这时候,却听见门外头的雪雁掀了帘子进来回话说道:“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过来了。”迎春探春惜春三人便跟在雪雁身后进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