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觑眼看了宝钗一眼,眼中流露出的是不经掩饰的轻蔑。“大师有所不知,这位姑娘并不是我们府上的,是皇商薛家的姑娘,原本家在金陵,因着进京待选,便由她母亲和她哥哥带着她一并上京来。她们家在京城中也有一些大宅子,但经年没人打理,这临时临刻的,也不是太方便。我又想着府上和薛家也是有些亲戚关系,便让她们母女二人到府上住着,一来亲戚走动方便些;二来府里头多几个人也热闹。”
清和好似恍然大悟,笑着说道:“原来这位便是薛家姑娘,前些日子听见慕容丞相府的人谈笑说起来,老道还正好奇是个什么样的姑娘,今日可算是见着了。”可不是,这样的姑娘倒是的确少见,真真是难得啊难得。
宝钗听了这话脸涨得通红,便连身后跟着的薛姨妈也是颇觉尴尬,便暗中将宝钗拉到自己身后不说话了。
等着出了贾母的院子,贾母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老神仙,我们这府里虽说不大,但终究也算是又好些地方,只恐老神仙累着,这内院里头也不好让小厮们进来,便让几个粗使的婆子过来,抬一顶软轿,也好省了老神仙的腿脚?”可不是,这府里那么大,若是累坏了他,自己府上可是天大的罪过了。
清和笑了笑说道:“老太君不必担忧,老道虽说在紫霄观里呆了这么些年,但终究也算是当年在昆仑山上苦修过的,这点子路并不碍事。老太君还是赶紧让人过来将几位夫人小姐好生附上郊区罢,我们这等皮糙肉厚的,不及夫人小姐们娇贵,若是累坏了府上的人,倒是老道我的不是了。”开玩笑,慕容铮那小子仔细算起来可是他的师弟呢!师傅说自己这辈子没有仙缘,但这么点子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若是不然,也辜负了师傅这么些年来的教导了,虽说师傅的教导方法完全是放羊式的。
贾母听见这话连连摇头笑道:“啊哟,老神仙你可别开玩笑了。待会儿还要到她们几个小姐妹们住的园子里看看呢,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若是累坏了老神仙,可教我们怎么是好呢?”
清和摆了摆手哈哈大笑道:“老太君不必担心,老道虽说年纪大了,可这几步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再者说了,那紫霄观里规矩多,每日也是拘束着,倒是把我这把老骨头闲的都松散了,正好今日乘此机会活动活动筋骨,也不荒废了,等日后见了我师父,才好说得出口不是?”
贾母听见清和的话,笑着叹道:“果然是老神仙,这样的年纪了,身子骨仍旧这般健朗,哪里像我们,这样的年纪,每日里不过就是能吃的吃两口罢了。如今人也糊涂了,这府里头的事情也管不了许多了,也只能由着他们小辈的去折腾,说好听了叫颐养天年;说不好听了便是个老废物罢了。”这话中似有深意,倒将王夫人凤姐几个小辈说的有些尴尬下不来台,幸而清和好似无意,讲话头给引开了。
“老太君,我瞧着府上正厅这边的格局倒是颇好,不知道当时是哪个高人瞧得风水格局?”清和支使着两个粗使的婆子将王夫人院子处后楼走廊里摆着的两个花瓶移了位置,细细看了看周围说是没什么问题,便甩着拂尘和众人一并从王夫人院子里离开了。
贾母见清和这样问,便笑着问道:“这府上建的时间可早了,我恍惚记得是当时清虚观如今张道士的师傅帮忙看的,老神仙,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清和用拂尘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笑道:“老太君不必担心,没什么不妥之处,老道瞧来这府上的格局定的颇好,因此好奇不知是哪位大师的杰作。”这样的格局本可可保府上百年平安,但谁也不知道这府上住进了一个惹祸精,生生将这百年的时间缩短了将近一半。原本慕容铮那小子让自己说府上的薛姑娘明个不好,自己还有些犹豫,这样的事情可不是能随便乱说的,可今日这一见,这薛姑娘的命格不好暂且也不说了,只瞧那姑娘的眼神便知道是个黑心不安分的,给府里带来灾难是早晚的事情,更何况这贾府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不算少,这样几件事情凑在一处,若是这贾家能长久了倒是奇了。
贾母听见这话,便将心中的担忧放下来,和众人一并陪着清和四处看着。紧接着众人将这府里前前后后都看了一遍,见清和均说没什么问题,心中的大石放了下来,贾母便又带着清和进了大观园。
进了大观园之后,除贾母外众人便都下了软轿,朝着离大门最近的宝玉的怡红院去,一路走一路看,便是连清和这等见惯了大气磅礴的皇家园林的清和也是衷心赞叹,这府里头果然是下了大力气来修这园子的,竟是丝毫不逊于皇家园林,却又不及皇家园林的大气,这样的小桥流水遍地落花倒像是将江南的景致全都搬到了京城。
贾母王夫人等人在前头陪着清和说话,黛玉和三春姐妹便跟在后头说着悄悄话:“林姐姐,我可从不记得你有这样精致的珠花,不知道姐姐从何处得来的?”探春看着黛玉头上摇摇晃晃的粉色珍珠做成的钗子悄悄问道。
黛玉听见探春的问话,想起了自己离宫之前慕容铮将当日他和自己一起从丞相府的碧波池中捞起来的蚌壳里的珍珠打成了珠钗,亲手替自己戴上,脸上一红,只含糊说道:“没什么,不过是旁人送的罢了。”
探春素来聪敏,见黛玉的表情便知道这支钗子定然是慕容铮送的,便背过身去悄悄地笑。旁边迎春和惜春没反应过来,见探春的形容,均是一脸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