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那小丫头正在火头上,见旁边有人将自己拉过去,正想要张口骂人,可听见了鸳鸯的话,方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连忙笑着回道:“多谢姐姐,可是这事情也容不得我这小丫头做主。这样姐姐且等一等,等我回车上去回明了我家主子再过来回复姐姐。”
鸳鸯点了点头,那小丫头便一溜烟回到了那辆坏了的车上,将事情回明了孙老夫人。
那孙老夫人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也真是无奈,如今听见说可与贾府的人一同进宫,可真是雪中送炭,连忙喜道:“喜儿你去和那丫头说,便说多谢贾老太太了,只是这样可真是麻烦她们了。”
鸳鸯听了喜儿过来说的话,便知道孙家老夫人是同意了,连忙回明了贾母,因着那路被堵得严严实实,没法子将贾家的车赶到孙老妇人车前去,无奈只得又扶着孙家老夫人过去上了贾母的车。
孙家老夫人伤了贾母的车,笑着对贾母说道:“今日可真是多谢老太君施以援手了,若不是如此,只怕今日误了进宫的时辰,大家身上都得落得不是,尤其是我们府上。若是皇上怪罪下来,谁都承受不了。”
“孙老妇人过谦了!孙大人可是朝中重臣,皇上岂能为了这一点子小事情怪罪呢,倒是那吴府的人当真可恶,仗着宫中有个娘娘便这样仗势欺人,若是皇上晓得了,只怕得不了好去。”贾母眼光闪了闪,当年元春尚未进位的时候,不过是个嫔位,这吴淑妃可是没少给元妃和贾家明里暗里的下绊子。好在娘娘是个有福气的,如今可是高了吴淑妃一级,虽说吴淑妃仗着皇上仍旧宠爱她,也因着两家均是为忠顺王府效命的,娘娘不好拿她怎么样,但如今吴淑妃见了娘娘可是得行礼的,可算是扬眉吐气了。若是之后再不小心失了皇上的宠爱,以她那嚣张的性情,只怕好日子在后头呢。
孙老妇人想起自己儿子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便只听着贾母说,也不多说什么,只笑着问道:“噫,我听见说前日王公公到府上去宣旨,让府上的姑娘进宫觐见,不知是府上的那位姑娘能得此恩典呢?”皇上的那道圣旨在京城里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如今正是闹着立后的时候,皇上忽然在这时候下旨,众人都想着莫不是皇上看上了贾府的姑娘?
“这事情可真是皇上抬举我们府上了,此番进宫的姑娘仔细说来倒不是我们贾家的姑娘,原本是江南林家的,是前巡盐御史林海的女儿,是老身的外孙女儿,因着父母双亡,便住到了府上。想来是皇上体恤我那女婿尽忠殉国,可怜我那外孙女小小年纪便没了爹娘,真真是可怜可叹的。”贾母擦了擦眼泪,只是着眼泪却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喜极而泣。如今正是立后的时候,若是玉儿当真被皇上看中了,便是做不成皇后,封了妃位也是好的,不枉自己辛辛苦苦养她一场。
贾母和孙老妇人在车中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不一会儿便到了皇宫门口,听见外头小太监让下轿,便让身边服侍的鸳鸯和喜儿将二人扶着下了轿,又等着孙家和贾家的其余女眷均下了车轿,方才尾随着过来传话的小太监进了宫门口。
那孙家老夫人早看见了黛玉,不禁也是赞叹这孩子好风流气度,倒是不同于一般的官家姑娘,便转头对贾母悄悄说道:“老太君好福气,养的这样的好姑娘,瞧瞧这通身的气派,我瞧着竟是比当年她母亲还要强上三分呢。”孙老妇人依稀记得当年贾敏的绝代风华,那可是京城中多少青年才俊的梦中情人,只可惜自嫁给了林海之后,随着丈夫一同道江南上任,便再没有回过京城,如今竟然听到了她的死讯,可真是红颜薄命,让人唏嘘不已。
“老夫人说的是呢,我们府上统共三个孩子,虽说也都是好的,但当真是谁都比不上这玉儿。如今老夫人和她才是第一次见面,倒是看不出这孩子真正的好来,人说日久见人心,若是相处长了,才知道这孩子真正的好处呢。”贾母压抑着心头的兴奋,也不和孙老妇人客气,使劲夸赞黛玉,让身后的王夫人听得直翻白眼。
“果然还是老太君有福气,我家中便只有他们兄妹两人,整日里胡闹,真真是不让人省心。”孙老妇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压也压不住,可见得是当真喜爱两个孩子,这几句话不过是谦逊之言而已。
贾母在富贵场中打滚了这么些年,自然知道孙老妇人这话不过是违心之言罢了,连忙笑着说道:“老夫人这可是寒碜我呢,谁不知道你们府上公子年纪轻轻便被皇上委以重任,如今不过是而立之年便已是刑部尚书,哪里像老身家中的宝玉,整日里便知道在府中玩乐,提起读书来便满脸厌恶。”贾母叹了一口气,宝玉不喜读书,她也是头疼,但终归是自己的心肝宝贝,便是让旁人养着又能如何,谁还敢说一句不是呢。
孙老妇人自然知道贾府的凤凰蛋儿贾宝玉,听见贾母这样说,微微一笑,只劝慰道:“老太君不必担心,如今哥儿不过是年纪小,等过几年年纪大些给他好生物色一房媳妇,平日里规劝着他,哪里还有不上进的!更何况如今皇上虽说是派了府上二老爷去了塞外,但指明了让哥儿跟着去,想必也是磨练的意思,将来定然也要委以重任,再不说,贵府上宫中还有一位贵妃娘娘,老太君可不必担心了。”
两人一面说着话一面跟着前头带路的太监朝前走,身后邢夫人王夫人,孙府上的孙夫人,熙凤及黛玉均是一语不发紧跟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