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钱诗诗的资助,扬州南郊的工厂很快开始运作。基本材料都已不是问题,三十位工匠,经过这段时间李长根的谆谆教导,也早已开了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第一批火器已经成功研制出来。
王正宇亲自尝试一下,发射速度与燧发枪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威力也下降了一个台阶。射程顶多比普通士兵的弓箭远一点点。
“大人,真的要把这种火器装配军队么?”李长根看着把玩火绳枪的王正宇,意犹未尽地问道。
“嗯?”王正宇应了声。
“其实,在下这段时间心中一直有一个构思,那重机枪虽然极其精绝,很多小件难以制作,但若作出取舍,改用些笨重的材料代替,再假以时日,并非没有做出来的可能。”李长根看起来仍然对那马克沁机枪不死心。
王正宇真的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干嘛把那马克沁机枪的图纸给他看,这家伙还真是天生有那工匠精神,居然从此着迷了。真不知这事是好是坏。
当然,如果真能够研发出机枪,那整个军队的战斗力在这个时空里,就完全可以称得上地表最强,要知道,当初一个米国士兵在非洲,凭借一挺机枪,一个人干掉几千人。到时候所谓的战争,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不过,做人还得立足于现实。就唐朝这工业水平,想要短时间造出这种杀器,简直痴人说梦。
王正宇盯着李长根看了会,拍了拍对方肩膀,苦涩道:
“眼下朱温大军势如破竹,无人可挡,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对淮吴两地发难,而制器之人,不过寥寥数十,我们恐怕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将全部资源投到一处。”
李长根沉默不语了。认识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大如此沮丧。
是啊,不得不沮丧,王正宇心里也没底,这种火绳枪相比于弓箭,不仅谈不上有什么优势,甚至相当程度上还处于劣势。
一个士兵,只要臂力强壮,拉足两石弓,甚至三石弓,完全不在话下,这在威力上,就拉平了他手里头的火绳枪。然而,火绳枪发射速度慢,经过训练后,普通人一分钟内能发射三发就已经算了不起了。这还只是理论上,一旦遭遇实战,战场上敌人哪里会傻乎乎地等你装填好了再进攻,发射效率会再下一个台阶。
离开工厂后,他心事重重地来到军营,将手下的三千人拉回南郊,各自人手发了一把火绳枪,开始着手训练。
一个月后。
“哼,这李克用还真出手了,看来他还真以为中原一带,只有他说了算!”郓州城外,朱温坐在营帐当中,听得探使传来的消息,气得直拍大腿,肥胖的身子抖得像一块面团。
“父亲大人,朱宣朱瑾两人已经被我们围困城中,只要假以时日,他们定会断粮而降,此时不可被其他事情干扰,否则前功尽弃啊。”朱友珪在一旁恭敬道。
“这还用你说?”朱温越听越气,“那个蛮夷李克用截了我们后路,眼下我们是两面受敌,你说是谁围困谁?”
“父亲大人……”朱友文在一旁沉思良久,最后才慢悠悠开口道。
“文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朱温听到朱友文这个懂事的儿子说话,这才把性子收敛了点。
“儿臣听说,此次李克用派来支援朱宣朱瑾两人的,是他的义子李存信。”朱友文淡淡道。
“这又如何?据我所知,李存信虽然不如李存孝,但也是个能打的人物,不然也不会列入李克用座下的十三太保之一。”朱温道。
朱友文笑了笑:
“父亲有所不知,李存信此人虽然杀伐果断,但御下无方,空有匹夫之勇。他们赶来支援,须经过昭义与魏博。昭义没什么可说的,朱友贞不到三天就举城投降,但魏博节度使罗弘信深耕魏州良久,有一定实力,此人断不能得罪。儿臣昨日才听到消息,李存信纵兵围攻我们后,途经魏州时,大肆劫掠了一番后,才扬长而去。此时的罗弘信,必然对李存信的沙坨骑兵恨之入骨。我们不妨顺水推舟,乘机将罗弘信拉拢过来,让他为我们抵挡沙坨骑兵,我们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朱温一晃脑袋,恍然大悟,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个罗弘信虽然是个软脚虾,但听说守城很有一套,有他挡着,自己就轻松很多了。
他越想越觉得这事能行,内心也轻松不少,但总还是感到有一根刺扎在某个地方,挠也不是,拔也不是。
“扬州的那个王正宇,现在怎么样了?”他喝了口酒,不太痛快地问道。
朱友文朱友珪两人面面相觑,都有点无语,老爹怎么到现在还惦记这个人呢。
这是朱温的一个心结,当初自己拿优势兵力,生生就没攻下一个小小的陇州,就因为一个小小的王正宇坏了他的大事,这理上哪说去。
“回父亲,根据我们从扬州眼线传来的消息,他最近似乎在南郊大兴土木,制作一种火器,似乎叫做……火绳枪?”朱友珪老实道。
“火绳枪?”朱温顿时瞪大了眼睛,自己当初就是被这玩意打得落花流水,王正宇这黄毛小子现在在江南又开始玩这一套了?“他做了多少出来?”
“父亲,南郊那一带现在已经被列入禁区,一般人进不去。眼线也只是在山头远远望去才能看到点踪迹,仔细数数的话,恐怕至少有五千之多。”朱友珪继续道。
“什么?五千?”朱温满脸横肉顿时一拧,当场坐立不安了起来,“这段时间被秦宗权拖住了手脚,倒是让此人嚣张起来了。看来朱宣朱瑾两人,必须从速解决,拿下山东后,马上转战江南!”
“父亲大人,此事恐怕不行……”朱友文吞吞吐吐道。
“怎么不行?”朱温大惑不解。
“似乎王正宇这奸人在淮吴两地作梗,妖言惑众,现在吴王杨行密与越王钱镠已经联手,大有对您抗衡的意思。”
“钱镠!此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看来本王当初对其好言相劝,都是对牛弹琴,此人还真是不识抬举!朱友文,你亲自带人去魏州见罗弘信,本王要在一个月内拿下郓州,下个月我进攻长安,你和朱友珪直接发兵南下!”朱温骂骂咧咧道。
原本他打算拿下兖郓二州后先把长安打下来再考虑淮吴问题,现在听说淮吴两地联手,看来必须得调出一部分兵力去打杨行密。
不过,攻打长安的计划不会变更。现在秦宗权已死,自己的势力毗邻长安,攻下不成问题。
两线作战,虽然是兵家大忌,但朱温知道自己年纪已经大了,称王之心更加急躁。如果年轻个十岁,他倒不会这么着急。
钱镠的叛变,还真是让他寒心了。当初要不是自己在皇帝面前说好话,江南一带哪有可能太平至今。这狗一样的玩意居然也敢反骨,真当自己是老好人了。
而且对于南下作战,他是十分有信心的。淮人体弱,那跟山东大汉是没得比的,光拉弓的力气就高出对方一大截。自己还准备了数千匹战马,打钱镠跟杨行密这两个弱鸡还不是跟砍瓜切菜一样。
朱温感觉自己胜券在握,王正宇这个后患,是一日也不能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