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夜夜叉?”风建春心中一动,“听您的意思,这夜叉是寺庙里养着用来巡夜的?”
慧寸老和尚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随后还是点头道:“是的,这巡夜夜叉便是昼伏夜出,负责寺庙夜里不受阴邪鬼物侵扰。”
“那,如果有人夜里出入寺庙,是不是都能被这夜叉发现?”
慧寸老和尚又点了点头。
风建春见状大喜过望:“那烦请大师将那夜叉请出来,我想向它询问一个人的下落。”
如果能从这夜叉口中知晓陆子健下落的信息,风建春便多一些信息去判断陆子健的去向,甚至都不需要再等到下个夜里利用招来鬼魂去寻人,白天自己就可以去探查一番。
毕竟现在估计快天亮了。
这次慧寸老和尚连犹豫都没犹豫就摇起了头:“阿弥陀佛,它已被施主重伤,恕老僧不能从命。再则,它虽有巡夜之责,但只负责对付些夜里闯入寺内的阴邪鬼物,生人不在它职责之内。”
风建春听了老和尚的话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有些不死心地道:“大师,先前是我不对,误伤了这巡夜夜叉,不过我有朋友危在旦夕,急需避火珠救命,还请大师慈悲为怀,让我问上那夜叉几句,事后我一定备重礼答谢。”
哪知老和尚一听,白眉紧皱,更加警惕地看着风建春道:“阿弥陀佛,原来你就是昨日法会上抢夺佛宝之人。难怪啊难怪,你再次夜闯华严寺重伤巡夜夜叉,原来还是为了佛宝而来。老僧劝你收手吧,自古神物都是有缘者居之,我佛门至宝避火珠也不例外,你是强求不得的,还是赶快离开吧。”
“慧寸大师,那避火珠本来就是我的,后来那姓陆的乘我不在的时候,从我女友手上骗了去,我只是找回属于我的东西,怎么就成了强求?”风建春越说越激动,不过最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软语相求道:“大师,还请你发发慈悲,让我问上那夜叉几句,我保证问完我就马上离开。大师,求您了。”
慧寸老和尚面露犹豫之色。从风建春的语气中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诚恳,不过却又有些拿捏不定,双目也不由地在风建春身上上下打量。
忽然,老和尚目光在风建春头顶三尺高的地方顶住,脸上怒气渐显。
风建春心中一惊,暗觉不妙。昨日慧寸老和尚施展神通救下了太法和尚,用的应该就是佛门的眼神通。难道他发现了水晶骷髅头?
果然,老和尚看了几秒便收回目光,满脸怒色道:“你头上三尺,幽光隐现,说明你已深坠魔道,若不是被老僧发现,这次就要被你这邪魔外道的花言巧语给骗过了。”
“大师,您误会了……”风建春急忙想要解释水晶骷髅头的来历,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和尚打断。
“误会?阴山派的妖孽你还想花言巧语骗我,你是鬼将还是阴帅?”老和尚愤怒地看着风建春,忽然醒悟到了什么,顿时气的浑身发抖。
“老僧明白了,你召集孤魂野鬼围攻华严宝塔,为的就是华严寺的巡夜夜叉吧?难怪你使邪法吸收它的法力,难怪它再三求饶你也不肯放过它,我猜昨日大雄宝殿中不见一丝佛门法力,想必也是你这妖孽干的吧?”
风建春听得张大了嘴,这太扯了吧!
这些事情的发生,虽然都不是他有意为之,却都因他而发生。就连大雄宝殿消失的佛门法力,十有八九就是头顶上的水晶骷髅头吞噬的那些金光。
这真是黄泥掉了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这个……大师,您听我慢慢给您解释,这一切都是巧合……”
虽然风建春心里很是苦涩,他还是想向老和尚解释清楚。只是老和尚不由分说,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你还想再花言巧语骗我,今日既便舍了老僧这身皮囊,也要留下你这个阴山派的妖孽。”
“老和尚您能不能听我解释完?”风建春有些急了,大师也不叫了,直接喊起了老和尚。
怒火中烧的慧寸老和尚,对风建春的话不理不睬,口中念念有词,原本合在胸前的双掌也同时结起了法印。
“这是要向自己动手了。”风建春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就走。按说这老和尚岁数也不小了,在五台山也修行了一辈子,早应该斩尽心魔,内心平静无波,当初慧觉老和尚还夸慧寸佛法高深,现在看来慧觉看走眼了。
不过,想到慧觉老和尚的恩情,风建春不想和老和尚的昔日老友撕破脸,此时见对方要动手,果断决定走为上策。
只是当风建春几步来到地宫出口时,却发现已经走不掉了。
原本敞开的纯铜大门,此刻已经紧紧闭合不留一点缝隙,同时一声怒喝也在他身后响起。
“妖孽,还想逃?”
走不成的风建春,无奈转回身来警惕地看着老和尚,同时体内的坎水之气不停凝聚向双手。虽然他很不愿意加深误会,此时却也不能坐以待毙。
随着慧寸老和尚快速打出几个法印,顿时地宫内景色就是一变。千佛宫内立刻梵音四起,空间也彷佛扩大了千万倍。
空间中所有的佛像瞬间都活了过来,立于天穹之上,身驾祥云,霞光护体,口吐梵音,佛光万丈。
风建春只觉自己仿佛来到了佛陀世界,只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见这千尊佛陀的目光同时聚集在了他身上。
风建春身子一晃,脊背顿时就弯了下来。他感觉那些聚集在他身上的目光,就彷佛是一座无形的大山,想要将他压成粉末。
而原本慧寸老和尚站立的位置,已经不见了老和尚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尊浑身包裹在烈焰中的怪人,此时正挥舞着手中的各式法器,怒瞪着正面脑袋上的三只巨眼,向着自己缓缓走来,正是六手六足的大威德明王。
身上的无形压力还在不断的增强,风建春不敢再犹豫,硬撑起被压弯的身子,双手连连点出。
就见,无数道坎水箭,如暴雨般朝着大威德明王射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只见大威德明王用空闲的两只手,一刹那就结出了一个法印,周身的烈焰瞬间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面火盾。
“嗤!”
风建春射出的无数坎水箭,几乎同时射中了火盾。不过却如落入烈火中的水滴,瞬间就被盾牌的火焰烧得干干净净。
风建春心中大惊,不由的想要后退,却发现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动弹不得。
好厉害的幻境!
这和风建春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这大半年来风建春陷入幻境的次数也不少,虽然每次都是险象环生,却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
“守住本心,找准施法之人,以力破之。”这便是风建春向清风师兄印证后,总结出的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在风建春感到压力不断增强的时候,他便有种不好的预感,也就毫不犹豫地这么做了,目的就是为了尽快破了这幻境脱身。
这也是为什么风建春一出手便是全力一击。
只是,破开幻境那熟悉的脆响没有出现,反而是他的全力一击,被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地挡下,这也让原本就着急脱身的风建春,不由的有些慌了。
他这一慌不要紧,顿时就感到自己身上的无形压力,瞬间就增大了几倍。
同时,他耳中一直听到的舒缓梵音,突然变得如巨雷般轰鸣不断,脑子一下子就变得昏昏沉沉,人也差点就趴在了地上。
风建春赶忙收敛心神,拼命运转内息,咬牙支撑着不让自己被压垮。现在的他,别说再去“以力破之”了,就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就在风建春苦苦支撑的时候,大威德明王已经缓步走到了他的身前,高高举起第一只右手中闪耀着金光的宝剑,当头就砍了下来。
“啊!”
风建春不甘的怒吼着,更加拼命地运转体内的坎水之气,想要挣脱无形压力的束缚,只是却没半点作用,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金色的利剑,离他的脑袋越来越近。
就在风建春绝望的等着宝剑斩落的时候,突然宝剑的金色利刃贴着他额头的皮肤停了下来,额前几缕被利刃斩断的头发,在他眼前飘飘荡荡的落下。
风建春脑中一片空白,一动不动地望着停在自己额前的宝剑,却没有发现身上的无形压力已经消失不见。
“咔嚓!咔嚓!咔嚓……”
巨雷般的梵音消失不见,奇怪的声音不停地钻入到风建春的二中,像是野狗嚼着骨头的声音,又像是玻璃不停碎裂的声音。
风建春也被这一连串的声音惊醒,腿一软坐倒在地。他还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膛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祥云、霞光早已消失不见,天空像个破裂的鸡蛋壳一样,布满了黑色的裂缝。原本天空中上千佛陀的万丈佛光,此时就像是摇摆在风中的暗淡灯焰,飘忽不定。
天空中不停地有流星坠落,将地面砸出了一个个黑漆漆的深坑,那是失去佛光从空中跌落的佛陀。
而之前举着宝剑砍向风建春的大威德明王,依然保持着砍下的姿势,却随着咔嚓声不断响起,就像是水中打乱的倒影,在荡起的涟漪中变得越来越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