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顾连芳忙于公务,一夜未归,今晨上完早朝后又与陛下商讨国事,回到顾府时,已是黄昏时分。小厮在大门外敲了许久都无人应答,顾连芳只好带着小厮绕过府邸从后门进去,却发现今日的顾府与往日不同,鸦雀无声,似乎有种怪异感萦绕心头驱不散。压下心底不安,他道:“去看看守卫们都去哪了,怎的前后门都无人看守。”
小厮应声,便往前院而去。
顾连芳眉目紧蹙,这些府中守卫是越发无规矩了,今日无论如何,他也要把这批劣奴往重里罚。忽而,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飘到他鼻尖。顾不得其他,顾连芳寻着气味飘来的方向疾步而去。
血腥味,府内怎会有此等……
顾连芳去到前厅时,恰好看到施婷玉手持细剑刺穿一人胸口,而她身后的两个侍卫亦是如法炮制对其他人下死手。
“愚妇,你何以手不留情?”顾连芳惊得怒吼道,而施婷玉示意那二人继续未完之事,地上惊魂未定还未遭难的四人脸色煞白,看着横七竖八倒在他们眼前的一具具尚有余温的尸体,皆被震得魂飞魄散似的动弹不得任其宰割。
施婷玉一把将剑扔在地上,慢慢走向顾连芳,道:“我不这样,他们出去必定会嚼舌根,传顾家不像话,连祖坟都不放过,带着外人惊扰祖先坟墓,你认为,这样的言论,于你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顾连芳道:“本也是不孝之人,又何必在乎外人看法,难不成外人不知,我就没做过吗?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施婷玉厉声喝道:“我不许,恶事我来做,你依旧在走你的人间正道。”
顾连芳道:“愚不可及。我从不在乎,你知道的我只是……”
施婷玉冷声喝道:“够了,连芳,这里太脏,你先回避一下,一会就好。”
“有些东西,回避无用。”
这时,一道冷清之音由门外传入,众人望去时,只见一弱小身姿背着黄昏的弱光立于门口处,朦朦胧胧添了柔和感。就像极端的界限,她身后是世间生机、是万众追逐,面前是阴暗死灰,是不可复燃,而施婷玉那一瞬便觉得,自己身处深渊死地,万劫不复。特别是对上那双不带温度的眸眼,只觉得浑身处在冰窖,动弹不得。她从那双眼中看到了冰冷的杀意,哪怕此人眼眸带着点点笑意眉梢微翘。
施婷玉道:“何人?”
夜拂雪道:“让你忏悔之人。”
夜拂雪每往前走一步,众人的心脏就紧缩一份,仿若被无形的手死死揪住,狠狠攥着。
顾连芳拦在施婷玉身前,道:“妖邪,休的猖狂。”不是妖邪,如何神出鬼没手段诡谲给人不寒而栗的胆战心惊。
“快让开。”施婷玉上前拽住他的手腕,欲要将其拉离夜拂雪,却被顾连芳挡回去,他道:“不过小小女娃,你莫要胡思乱想。”
“不,不是的,我有不好的预感,预感她……连芳——”施婷玉倏而瞪大双眼,她死死盯着那把猝不及防刺入顾连芳胸口的剑,一脸的不敢置信与惶然无措,她颤颤巍巍地扶着他摇曳不稳的身体,她艰难开口,嗓音嘶哑:“来人,救救连芳,救……”
因重心不稳,而施婷玉又扶不稳顾连芳,两人重重跌坐在地,而施婷玉始终护着已然紧闭双目的人,神情恍惚像极了无助的孩子。
而她身后的两名侍从,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昏倒在地人事不省。
“这不过是小痛,比起你们给连沁的伤害,不过九牛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