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对着落下山头的夕阳轻叹声,将锅里的炖鸡盛到碗里。
饭后,三人端着竹椅坐在院子里,白天的绿树鲜花嫩草皆隐于黑暗,只是鼻间吸入的清新自然的味道让人即使处于黑暗亦能想象四面环山、鸟语花香的景象。
传入耳朵的是溪水潺潺、泉水叮咚,这里,较于四岁时住的茅屋,更是幽静美丽、与世隔绝。如果没有那么多世俗的纠缠,自己会不会像师傅一样隐世于此呢?可惜,世上没有如果,她肩负的东西太多,要还的东西太多,要讨回的东西,亦是太多。
抬头望天,繁星点点,月亮娇羞地藏于云间,月色朦胧,却更是惬意。
轻闭起双眼,惬意地靠在竹椅上,清风徐徐,吹起两鬓发丝,无意之举却搅乱了藤野一汪心池。
早早便明了自己的心意,加上本身性子冰冷淡然,藤野也不加扭捏,敛去心湖的涟漪,学着凌泪的样子靠于椅背。
明明是副唯美的画面,任谁都舍不得打破这片宁静安详,然,偏有不识相的人,例如,除了他们二人外唯一为人的生物——圣灵子。
“泪儿,傍晚那件事我还没问你呢,就因为晚饭,又被你给带过去了,别以为我忘了!”
顽童般的圣灵子想到傍晚的比斗,从椅子上跳起,蹦到凌泪右侧问。
藤野依旧舒适地靠着椅背,朦胧的月光柔和地射在他青白玉的面具上,折射出乳白色的光晕,一派祥和。
凌泪微睁开右眼睇着出现在头顶的圣灵子,没好气地再度闭上眼,不知道是谁,一个劲在饭桌上跟她抢菜,连吃饭都不让她安稳,她还等着他问呢,而他在饭菜面前压根就忘了傍晚的事。
“放。”
从凌泪口中轻吐出的单字几乎让圣灵子一掌拍掉她脑袋,敢情她把他的话当然屁了,还放呢!
然,他还是吞吞口水咽下了这口气。一则,习惯已经养成,他时刻做着被气死的准备;二则,即使从前叱咤风云的圣灵子还在,也敌不过凌泪高深的武功,何况现在的自己只是个清心寡欲的小老头;三则,他还有事要问,野心散了,好奇心起了,年龄啊,真是可怕的东西。
圣灵子走回将自己的竹椅搬到凌泪身侧,摆好躺上,舒心地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咂咂嘴,这才不紧不慢地问,“傍晚你的气息忽然消失了是怎么一回事?”
“以你那慢比蜗牛更胜乌龟的速度,我还以为你不问了,”凌泪先是没好气地调侃圣灵子,而后才睁开眼眸望向已高挂在空的月亮,“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竟然能让身上的气消失,这才试着去掌握,但从傍晚的情况看来,这能力还不是很稳定,持续的时间并不久。”
“什么?不是武功,只是本身具备的本领?!”
圣灵子本来很是享受地笑露出两个酒窝,闻言却一蹦三尺高。凌泪真有点后悔告知了。
“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特殊本能多着是。”当然,很多是从前世带来的。
“你丫的,真他妈的是怪胎!”不由得,从凌泪那听来而自己甚是避讳的脏话脱口而出。
凌泪鼻子哼哼,继续闭上眼睛享受星月之光。
圣灵子瞪大了的双眼也终于如常了,见凌泪没有搭理他的迹象,便也安然地靠在椅背上假寐。凌泪总会给他带来惊讶与刺激,免疫力也终于加强了。鬼才,真是鬼才!
两双眼睛闭上,一双眼睛却兀然睁开,炫亮的双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好不自在的人儿,手不觉握紧身上的玉佩。
忽然,面具下的脸笑开来,对着闪烁的星子眨眨眼,拿出玉佩放在头顶,细细抚摸着上面的花纹。
“咻!”玉佩突然脱手,转眼,已到一脸得逞的凌泪手中。
凌泪痞痞地笑看了藤野好一会儿,见他并不着急,反安心地移了移身子,而面具下那炯炯有神的眼直望着花布般的天空,便收起邪魅,仔细打量玉佩的纹路。
翻看了好几回,看不懂玉佩的意欲,只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似曾相识却又不识。
虽然琢磨不透,但还是想逗逗一如木头人的藤野,“二师兄,这玉佩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样子还是挺好看的,泪儿很喜欢哦。”
藤野一听,面色微诧,却在转瞬,变得释然。
凌泪虽看不到他面具下的表情,但从他略一颤抖的身子看来,也不难想象他此刻的表情,便掩嘴偷笑。
可是,藤野的下一句话惊得她端坐起身,“喜欢,拿去。”
凌泪瞠目,看看悠闲自在的藤野,瞅瞅手中触感奇特的玉佩,不解地问,“这玉佩属于上品,触感奇特,想是难得的寒玉,而二师兄你平日总将它当至宝。为什么,会把它送给我?”
藤野也坐起了身,深邃的双眸直直地望着凌泪,似乎,欲看进她心底最深处,薄唇轻起,淡然的只字片语诉说着看不懂的深情,“你,喜欢。”
凌泪急忙撇开脸,甩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与心痛,却未看到藤野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
抚弄手中的玉佩,越抚越舍不得放手,低头深深地注视着上面的纹路,须臾,意识到自己的不寻常,心慌地将手中的玉佩一掷,玉佩便稳稳地落进藤野怀里。恢复了常态,嬉笑着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泪儿又怎好讨要二师兄的挚爱呢!”
藤野不答,只掏出怀里的玉佩,照着凌泪的样子抚弄片刻,感受着上面留有的温暖,随后将玉佩放到心口位置,是的,凌泪说的没错,这玉佩,是至宝,他的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