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身子也没有好,这样冒冒失失去,幽然小姐会嗔怪的。”绿萼手一顿,笑着说道,她的眼不敢看白薇,低头搅动着手中的汤。
“绿萼,我已经好了。”白薇静静的说,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哀求,配上她那如丝绸般顺滑的音调,实在是让人难以拒绝。
只是,绿萼依旧是不为所动,只是把手中的玉碗递给她。
“绿萼,我是一定要去的。”白薇不接碗,和她对峙着,清澈的眸中写满了坚持,绿萼这般反应,一定是幽然病的很重。
“小姐,你先把汤喝了吧。”她这个小姐,平日里少有坚持的事,一旦坚持,那就是必要达到的,绿萼无奈的叹息。
听到绿萼松口,白薇展颜一笑,把手中的滋补的汤一口喝完,拉着绿萼就要去。
“小姐,你慢点。”绿萼轻呼道。
白薇此刻心急如焚,她怎么慢的下来,不管绿萼的呼叫,依旧大步大步走着,步步生风。
“小姐,只希望你呆会看到那样的景象,不要太过伤心。”绿萼低低地叹息,眸中有一抹失落而担忧。
“什么?”她的声音太轻,以至于白薇都以为是风吹的声音。
“没什么的,小姐。”绿萼勉强一笑,浑身却仿佛压着很重的担子,让她寸步难行。
好久没出乾坤宫了,再一次出来,盛夏的味道已经越来越浓了,一路走来,树木郁郁葱葱,绿叶遮天蔽日,湖水一望无际,波光粼粼,不时有大雁结伴从她们头顶掠过,若衣服天然的水墨画,美不胜收,只是,此刻的白薇,失去了陌上花开缓缓归的兴致,只想着快点到冷宫,快点确定幽然的健康,神色焦急的她,错过了绿萼欲言又止的踌躇。
明明要走半个时辰的路,在她的紧赶慢赶中,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只是,看着那扇摇摇晃晃的木门,她定住了脚步。
“小姐。”绿萼抬眼看她,小姐莫非是看出了什么。
“幽然。”白薇深吸一口气,平息了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要是被幽然知道她急着过来走的这么快,免不了一顿好说歹说,等到她面色恢复正常,呼吸也渐渐稳住了,她才推开门。
“幽然。”她大声唤着,回应她的,是一阵受惊后飞起的麻雀。
此刻的冷宫,给人的感觉才像个冷宫,院子的地上已经堆了好些落叶,在风的吹拂下,纷纷扬扬,像是憔悴的蝴蝶,没有一丝精神,屋子大大开着,门口已经有了蜘蛛结网,萧条的像是好久没人住过了。
怎么会这样?她的眸中是一片深深的不解,掠过院子中的桃树,此刻桃子已经成熟了,大大的红色蜜桃,掩映在绿叶中,有的甚至因为熟透了也没人采摘,落到了地上,诱人的香味弥漫了整个院子。
“绿萼,幽然呢,幽然是不是被白蔷关起来了?”她转过头,看到绿萼了然的目光,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道,目光中是深深的哀伤,她早该想到的,这么恨她的白蔷,怎么会放过和她要好的幽然。
“你怎么不告诉我,如果不是我要来看,你准备一直瞒着我吗?”白薇脸色苍白地看着绿萼,绿萼怎么变成这样了,只是为了她们的安全,就要对幽然不管不顾吗?心头的失望更加浓郁难解,泪水也止不住地流下面颊,是对幽然的担心,也是对绿萼的失望:“你还不快带我去看她。”
“小姐,你不用担心,她现在很好呢,或者,我们已经该改叫她水昭仪了。”绿萼看到白薇的神情,知道她是误会自己了,一心为自己辩白的她早已忘了刚刚准备的那一套说辞,近日的烦闷早已脱口而出。
“水昭仪?”白薇愣愣的重复,有些消化不了。
“是的,水昭仪,仅次于妃位的宫阶,等到真正的侍寝过后,说不定就是四正妃之一了。”绿萼有些激动,掩不住脸上露出的鄙夷。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白薇脸色发白,有些严厉地问道。
“小姐,你还不明白吗,水昭仪为了权势,已经和蔷贵妃勾搭成奸了,现在两人姐妹相称,这次水昭仪晋位,可以说是蔷贵妃一手促成的。”绿萼越说越小声,其实,她现在也很恨水昭仪,当日她和小姐交好的时候,她还以为她是真心的呢,还想着以后小姐在宫里也有了一个伙伴,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她终究是单纯了,还想着宫里有姐妹之情。
她听不见,绿萼说的她半个字也听不见,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一声接一声,盖住了一切,震得她耳膜生疼。
“绿萼,我不相信,一定是白蔷逼她的,我要去问清楚。”白薇笑着,伸手捂住绿萼一张一合的唇,轻轻的笑了。
绿萼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她的笑,什么也说不出来了,那样的笑,那样的凄美,就好像是快要凋谢的牡丹,因为知道花期无多了,更加热烈的绽放,开到荼毒的美,美到了极致,也凄到了极致。
小姐已经受到了太多的苦了,她又是那般的依赖水昭仪,如果苍天真的有眼,可不可以给她一点希望啊,让水昭仪,真的是被逼的。
水幽宫。
白薇心神不宁地跟着绿萼去水幽宫,幽然的新住处,紧靠着白蔷的九重宫,也紧靠着皇上的御书房,是后宫中众多妃子垂涎的地方。
曲折的回廊相间,明明那座优雅的小筑近在眼前,却总是走不到尽头,步伐有些凌乱,这狼牙迂回的路,似乎预示着她和幽然的距离,人明明近在咫尺,心,却已经不知不觉远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