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做白薇，只想当衣暗香，有人疼爱的衣暗香，快乐幸福的衣暗香，而不是那个只能独自垂泪的白薇。
可是，她却是白薇，抹不掉的身份，衣暗香只不过是偷得的一些快乐而已，是虚幻的。
“暗香，你是暗香，是我白萧然最可爱的师妹，暗香。”白萧然温柔地看着她，声音虽小，却坚定不移，水般的温柔，千般的情意，如温热的泉水，撞开了她的心扉：“是我白萧然想要一辈子守护和珍惜的女子。”
这句话字字如心，白薇当场被怔住了。
“师兄，我，我不是一个好女子……”她眸子有些慌乱，不大敢看他的眼睛。
“暗香是天底下最美好的女子。”白萧然轻轻地说，如果说初相见，她吸引她的是那雅致的容貌，那么后来呢，即使她容颜尽失，他却是越陷越深，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比她容颜更惑人的，是那柔弱却也柔韧的灵魂，是她独一无二的气息。
“师兄。”白薇听了这话，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氤氲起淡淡的水雾，紧咬着下唇泫然欲泣。
“暗香，师兄说出来，不是让你为难的，师兄想要你慢慢接受师兄，不然，也不会三年来一直闭口不言，只是，现在这么说，是希望你看到自己的好，不光是我，幽月教的教主血魂也觉得你是最美好的女子，还有小小，暗香，你看，有好多人都这么喜欢你呢。”他拍着她的手背，这样的她，像是强风中的纤细兰草，在风中摇摆，惹人怜惜。
“师兄。”白薇再也忍不住了，扑到了他的怀里，那些压抑的往事，终于通通化作了泪水，哭出了声来。
她是衣暗香，她要做衣暗香！
白薇是在第二天才出现在屋外的，她想了一整夜，即使千百个不愿意，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只是，走出去的脚步始终有些胆怯。
“薇儿。”在客栈里守了一夜的冷君胤一看见她，就奔了过去，风眼中血丝密布，神色看起来有些憔悴，话却愈加温柔了，那样怜惜的语气，像是对着一件无价之宝，只怕稍微重了一点就要把她弄碎一般。
白薇心头有些黯然，时间过的真快，一晃，就是三年，如浮生半世，再次重逢，物是人非。她，早已被现实倾轧得面目全非支离破碎，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面对过去种种，再去接受他深切的情。
“冷公子，不要叫我薇儿，我是衣暗香。”她款款坐在了他的对面，那一身火红的衣裳就像一朵飘动的彩霞，好像获得重生般，清新如朝阳，娇嫩如花瓣，璀璨如形成，绝代芳华。
“不，薇儿，昨夜你那般，分明是想起来了。”她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如同一道霹雳在夜空中蜿蜒而上，瞬间击中他的心房，疼，他的心很疼，浑身上下都在疼，痛苦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他不相信她真的不认识她，如果不认识她，怎么可能这般冷淡，如果她不是白薇，怎么能有这样清冷如霜的气息，这不同于衣暗香式的温柔。
“想起来又如何，昨日种种，过眼云烟，冷公子也要学会朝前看，而不是一味追逐过去，这样，会错过很多风景的。”她闭上了眼，努力保持气息的镇定，真的是没用啊，即使隔了三年，面对他，依旧不能做到自然，有淡淡的雾气蒙上了眼帘，睫毛上已经沾染了清晨细小的水滴。
“薇儿，你知道吗？这三年来，即使是宫里的人都说你死掉了，可是，我从来没有相信。”他凤眼里悲伤流转，轻轻开口，声音宛如被风霜割得支离破碎一般，三年前他是想要放手，可是，在他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就是猝不及防的失去，那三年，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内心的煎熬，日日夜夜如烈火焚烧，痛不堪言，无数个夜晚，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忆如潮水般蜂拥而至，有时候刚刚浅浅入眠，就被狰狞的噩梦追来，惊悸着醒来，如今，突如其来的重逢，那样巨大的惊喜还没来得及消化，就要烟消云散吗？他不甘心，他不要放手。
“皇上。”白薇终于轻轻的叫，软绵绵的声音一如记忆里的甜美，悠悠然和三年前的时光接轨，有那么一瞬间，冷君胤甚至以为那些不过是他自己做的噩梦一般，如今梦醒时分，他们还是在一起的。
“薇儿，你终于承认了吗？你终于肯承认你记起来了。”冷君胤激动地声音都有些颤抖，他就那么看着她，等着她下面的话，等着她答应和他一起走，这一刻，他内心的焦灼简直可以用五内俱焚来形容。
“我是白薇，又不是白薇。”白薇迎着晨风轻轻地笑，初升的太阳洒下淡淡的一圈光晕，衬得她的脸半明半隐，轮廓纤细，眉眼似画如春柳，别有一番风采动人：“或者说，三年前的我是白薇，而三年后的我，习惯了做衣暗香。”
冷君胤看着她的笑，那双明眸晶晶亮，容颜竟然似三月里灿烂的桃花一样，让人不敢直视，只是，那样的笑，却不是属于自己的，心头更加落寞。
“薇儿，不管是白薇也好，衣暗香也好，都是你啊，都是我喜欢的你啊。”他绝望地说，为何，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咫尺，天涯，不外乎如此，只是，这样的结局，他不要，他不想再一直一直在思念中渡过了。
“皇上，你还不明白吗？不是你的，莫要强求。”白薇心下苦涩，有晶莹的细线从她的眼角滑落，像无声的雨，长长的，顺着面庞滑落，消失不见。三年前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了，那个孩子，如今三年过去了，那样撕心裂肺的痛，却依然在心底回荡，提醒着她失去的，那是一道他们永远无法跨越的天堑，越是在一起，越是会悔恨，到最后，那些爱都消磨掉了的时候，留下的，只有痛苦而已，而且，皇后说的对，他是皇上，他的身份在那里，以后的他，还是会有那么多娇美如花的妃子，宫里的水很深很浑，她不想，一辈子都勾心斗角，太多太多的阻隔，一想到这些，他们如何还能在一起，更何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