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狭窄的甬道，楚晓寒整个人瞬间虚弱地跌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恶心的感觉让她不断地干呕，喉咙间十分地难受。然而，最难受的、是她的心。
分明听到自己的心破碎的声音。一种自骨子里发出的寒意，让她不由自主地环起双臂，紧紧抱住自己。
凭她怎么想，也料不到。萧浣曦的身世之谜，竟是如此地血腥而肮脏！如此地惊世骇俗，如此地残忍恐怖！
而自己、竟然爱着这样一个冷血冷心而嗜血残忍的魔鬼……
“陛下——”一个黑影无声地覆盖过来。
惊魂未定的楚晓寒被这熟悉的声音吓得骇然低叫，抬眼一看，那张熟悉的优雅清隽的脸近在眼前。绝望瞬间攫住了她。呼吸、在瞬间凝固。楚晓寒浑身僵硬地看着那熟悉的微笑。
“陛下受伤了？”萧浣曦柔声笑问，优雅地蹲下身，伸手欲抚摸她的脸。
“别碰我！”楚晓寒失控地尖叫着拍开他的手，心因着对他的恐惧而缩成一团。
她楚晓寒自认为不是胆小之人，然而，站在她面前的，面容清隽秀丽、微笑飘渺迷离的少年，却是阴暗残忍得令人发指的妖魔。是妖魔，而非人！
如此，又怎不教她害怕！何况，她无意间撞破他的骇人秘密，他又岂能放过她？别说她此刻手无寸铁又伤又痛，就是手握枪支，身体健壮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想起自己曾经想要以感情融化他的冰心，想要以自己的智慧战胜他阴谋，楚晓寒不由自嘲。嘲笑自己的幼稚，自己的不自量力。
妄想，以自己那一点小聪明战胜一个魔鬼，实在可笑！而爱上一个魔鬼，更是可怜！
面对她的厌恶，萧浣曦不以为意。笑意依旧温柔如水，眼神有着洞悉一切的剔透。这么温柔地安静地凝视着她，沉静片刻，笑道，“陛下都知道了。”
听他轻描淡写一句，再看他云淡风轻的微笑，仿若如此血腥的秘密被她撞破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楚晓寒无端地生出一股怨怒。
目光瞬间寒利，紧盯着他，咬牙问道，“你到底是谁？”
萧浣曦的笑容微滞，漆黑的眸掠过一丝落寞。随即又恢复自然，似笑非笑地轻声揶揄，“我是谁？我、也想知道呢。陛下叫我浣曦。师尊叫我莫逐。属下叫我少主。我到底是谁。想来，连自己都忘记了呢。”
他毫不避讳地承认、他并非萧浣曦。那么、他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是戴着人皮面具的魔鬼？楚晓寒合了合眼，内心最后一分自欺欺人也被粉碎。
只觉得胸口酸楚疼痛难当。几乎不能呼吸。
石室中那么多人皮面具，他到底扮演过多少的角色？竟然连萧笃玉也——
而她，还傻傻地、以为萧笃玉是她的第一个盟友，将重任尽数托之。如今想来、自己的举动却原来全落在他的掌握中。而自己、不啻于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玩偶！实在、可恨！
楚晓寒恨得咬牙切齿，睁开眼，不加掩饰的恨意就这么如利剑一般直直地逼向萧浣曦。
“石室里的、是真正的萧浣曦？”
“是。”萧浣曦很坦白。楚晓寒却恨得银牙紧咬。
“你好残忍！”那样折磨一个被剥掉面皮，被剥夺一切的人。生不如死，为何不让那个人死去？
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萧浣曦微微哂笑，道，“师尊之意，斩草除根。可他苦苦哀求，要活着。我既夺取了他的一切，便如他所愿。饶他一命，已是莫大的恩惠。还要我怎样？”
闻言，楚晓寒不由打了个激灵。只觉得寒彻心骨。
饶他一命，已是莫大恩惠？那样残忍的对待，在他看来已经是天大的恩惠？
他到底有着怎样一颗狠毒的心肠？他到底、还是不是人？
“石室里的面具、都是真的？”楚晓寒颤抖的齿龈间迸出一问。萧浣曦再次坦白地肯定。
楚晓寒心中对他的最后一丝柔软，也化作恨意，盈满双眼。
萧浣曦的微笑因她极度的恨意凝固在唇边，略微一怔，轻轻低喃，“你恨我？”
“是！”楚晓寒激动地大喊，“我恨不得挖出你的心，看到底是红是黑，看看有没有一丝温度？”
吼出心中的恨。楚晓寒捏紧拳头，紧咬着唇，直直地瞪着他。事到如今，死而无惧！
萧浣曦静看她片刻，忽而绽开一丝温柔至极的微笑，轻轻地抬起了手，楚晓寒绝望地闭上了眼。
然而，出乎意料地，听到了他温柔安定的声音，低道，“那么、便挖出来看一看吧……”
手中被塞进了一把冰冷的匕首。楚晓寒睁开眼，惊愕地看着掌中华贵而奇特的匕首。
愕然的目光转向萧浣曦，他的眸光潋滟，笑意莹然，慢慢地闭上了眼——
楚晓寒怔然地望着他绽放着玉石光华的面容，那样从容微笑的神情，让她握住匕首的手不自主地颤了下。
明明是冰冷的匕首，握在掌心却是如烧红的烙铁一般滚烫，让楚晓寒直觉地要撒开手，然而，眼前浮现他可怕的种种，手指却下意识地紧握匕首。直到绷得指节发白。
唇被咬出了血，凝滞的空气里，渗开淡淡的血腥，刹那刺激了楚晓寒紧绷的神经，闪着寒芒的匕首就这么扎向那个悠然含笑的男子。那个妖魔一般的男子！
“嘶”白衣开就魅人的红莲，一阵刺痛自左手传来，楚晓寒愕然地看着自己握住刀刃的左手，那血红一滴一滴地顺着自己的手掌滴落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