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牒呢？先过来登记。”
叶张氏急着去卖人参，直直的就要往县城里冲，被守城门的官兵一把拦住。城墙靠里的门洞旁边摆了两张桌上，桌子上放着几只茶碗和一个大水壶。当然，水壶里的水是给那些守城的官兵准备的。桌子上还有一个劣质的砚台，砚台上架着两只毛笔。现在日已西斜，进出城门的人不多，所以只有一个登记的衙役还坐在位置上给这些进出的人做登记。
叶张氏显然是知道规矩的，所以官差一拦她就知道师怎么回事儿，这会儿人也清醒过来了，忙着一脸赔笑的往登记的衙役走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时急着进城办事儿，是民妇冒失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在一旁的叶灵开的清楚，叶张氏从怀里掏了半响才拿出一个带着汗渍冒热气的灰布袋子，看的叶灵一阵反胃。不过前面拿着笔等登记的官差们该是见惯了的，一个个面色如常。想来也是，这古代啊，不管做什么都得有身份文牒，比现代查身份证还查的严。没有身份文牒，除非你一辈子待在深山老林不出来，不然寸步难行、没法活。
等官差详细记录下叶张氏和叶灵的身份信息，问清进城去干什么等等一系列问题后，祖孙俩总算进了县城。
“奶，刚刚你给官老爷看的是什么呀？为什么不给他看还不让进城呀？”
“你知道什么呀，那是身份文牒。”
“身份文牒？那是什么？”
“嘿~你哥死丫头，哪里来的那么多问题，快走，要是一会儿找不到收药的铺子，看我老太婆怎么收拾你。”
叶灵在心里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我晕~要不是为了想办法把这个古代身份通行证拿到自己手上，你当我愿意问这种白痴问题啊”，可是想到自己的目的，叶灵也只能继续当小白痴了。
“奶，我···我就是···就是好奇那是什么东西。”
“哼，我告诉你，这是个啊，是每个人都必须有的东西。每个人出身，都要去村长哪里报备，自己家是生了男娃还是女娃，出生年月，村长再报给官府，这样啊官府就会给办理身份文牒。这人啊，一身都离不开着东西，不管是去哪里，买什么东西，卖什么东西，这不认识的人啊，都会叫你把身份文牒拿出来验验，要是没有，官府会抓了出，就出不来了。”
“哦~那不是顶重要了，这东西。”
“那是，好了，死丫头话怎么这样多，去看看，前面那白幌布是不是一家药店。”
“哦。”
虽然叶灵也累得不行了，但好歹今天进城可不就是来探探着人参的价格的嘛，这会儿看到前面有一个“狗皮膏药”的大布幌子在前面街角翻飞，可不就是一家药店嘛，看样子还挺大的。
“奶，是一家挺大的药铺子。咱过去吗？”
“当然要过去，不过去我们去哪里卖···”
许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叶张氏徒然拔高的声音一下子止住了。还神兮兮的看了看了左右没人，也不说话了，一把拉起叶灵的小胳膊，快步向药铺子走去。
里的近了，叶灵看到药铺子的门口扁牌上用繁体字写着《济世堂》单格子。感情这还是家医馆呀，要知道，自己看的那些电视剧啊，小说啊什么的，一般什么什么堂，那就是医馆，里面有坐诊大夫的。而只卖药的铺子，一般都是什么药铺罢了。
这会儿正是吃晚饭的时辰，济世堂里并没有来抓药求医的客人，只一个十五六岁的小药童在做些擦拭药柜整理的活。不过这对叶张氏来说，却是再好不过了，这样就没人知道她是来卖野参的了。
“小兄弟，你们掌柜的在吗？”
小药童在叶张氏祖孙俩进门时就看见了，不过这俩人，一身粗布衣服，特别是叶灵，衣服旧就算了，还那么多补丁，瘦瘦弱弱的，一看就常年没吃好，营养跟不上。这样的人到了自家店铺也买不了什么东西，这才不给接待的。没想到，人还自己问上来了。
“你们有事儿？要抓药？抓什么？”
“不不不，我们不抓药。”
“不抓药？你这是进来那我寻开心啊？不抓药你进来干嘛？去去去，出去，别挡着我家铺子。”
一听药童要赶自己走，这野参还没卖出去呢，叶张氏哪里肯。
“不不不，不是的，我真找你家掌柜的有事儿。”
“你能有什么事儿？赶紧走，出去出去。”
就在叶灵准备开口时，药铺里面的门帘子打开了，走出来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看到铺子里和小药童拉扯的叶张氏，眉头就邹了起来。到底没说什么，而是往门口去了。
“这位爷爷想必就是这里的掌柜吧？”
走到了门口的老人听见这么一声唤，原本跨出门的脚便又收了回来，转身看着眼前瘦小的女孩儿。刚刚叫住他的就是这个还没到他胸口的孩子。
“小姑娘，有什么事儿吗？”
虽然眼前的女孩儿看起来瘦弱的厉害，衣服也是旧的不行，但不知怎么的，姜宇就是觉得这丫头身上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气场，让人不自觉的想听听她的话。
要知道，姜宇虽然家世不显，但从小跟着师傅长大，他的师傅医术了得。姜宇十八岁出师，在外行医十载，二十八岁通过太医院选拔，成了太医，在朝中，什么大官没见过，后宫娘娘们更是经常去请脉问安的。后来也是因为不想陷进后宫争斗当中，才自己离开的，可还真没有见到过像叶灵这样气场的人。
既不想高位者的威压，也不想上位者的气场，更没有武人的气势，却偏偏有一种让人不想拒绝其要求的特质。这让年过半百的姜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掌柜的，我们祖孙二人来此，是真的有事相商，不知掌柜的可有时间？不会耽误您很久的，一会儿就好。”
“哦~？既是这样，二位这边坐吧。”
说完，姜宇面色淡淡的向铺子中平时供病人排队休息的长椅那边走去。叶灵知道，人家开这么大一个医馆，能抽个空跟自己谈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有什么不满。这会儿也顾不得其它了，一把拉过叶张氏的袖子，跟着姜宇在长椅上坐下。
“两位有什么事儿，便说说吧。”
叶灵见叶张氏半天没开口，只好接过话茬。
“掌柜的，是这···”
“小老儿姓姜。”
“额~~姜···姜大夫？”见姜宇轻轻点头，叶灵才有继续说了下去。
“姜大夫，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去山里抓野味儿，无意间挖到一株野参，您看，你们这里收吗？”
听到“野参”两个字，姜宇气息一乱。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啊。前几天县太爷家的老母亲病了，正需要一味新鲜采下的野山参做药引，自己还犯愁，这野参自家铺子里就有，可新鲜却不好找，这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新鲜采摘的？采摘几天了？”
“啊？昨天上午采到的啊。怎么了？”
“哈哈···小丫头可真是我的福星啊，野参可曾带着？给小老儿我看看可行？”
“哦。”
看到姜大夫的表情，叶灵知道人家这是正好用的到这新采摘的野参。不过，这什么病啊，人参不都是要晾晒好后才入药的吗？算了，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这时的叶张氏已经回过神了，瞪了叶灵一眼，才小心把自己一路上捧在怀里的蓝布包拿出来，小心的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根叶片焦黄、成人拇指粗的野山参。
姜宇一把接过，确实是一株新鲜刚采摘不久的野山参，就是年份的低了点，看样子有个七八十年的样子。不过，好在长得不错，药效也该是好的，勉强能用了。
“不知小姑娘这野参，价格几许啊？”
许是怕叶灵没见过世面，说少了，叶张氏急急的就开了口。
“五十两。”
“这~~~贵了些。”
其实，从祖孙俩的衣服上，姜宇早就看出，这是个不痛爱自己孙女的村中妇人。奶奶身上的衣料虽也不好，但却有八成新，孙女身上的就没法看了，一身的补丁，没块儿好的地方，衣服一看就是捡了谁不要的，回去自己缝补了穿出来的。那么粗的针线，可不是大人能补出来的，自己这个爷们儿补得都比这好。
也是，村里的人嘛，都想生儿子传宗接代，根本不不把闺女放在心上，却不知，自己的母亲媳妇儿不也是女子。且，刚刚从这小丫头的一番答话中，姜宇是莫名的喜欢这个瘦弱的丫头的。
姜宇前半生在宫中做事儿，没个空闲，离开皇宫，心灰意冷，到了现在才蓦然发现，这么多年，自己竟是孑然一身。这是遇到个自己喜欢的小丫头，且看情况，家里待她也不好，不知得，竟有了种想问问其愿不愿跟着自己的想法。
“大老爷，这可是真正的野山参啊，一般地方找都找不到的。”
“可是年份太小了。不足百年，这样的可卖不上什么好价。”
“这···这···你个死丫头，你怎么不知道多养几年再去采呀，啊？败家丫头。”
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的叶张氏，转身对着叶灵就是一通臭骂，一点儿也不顾及这是在外面，该给孩子留点儿面子的事。一旁的姜宇眉头邹的紧紧的，看着眼前的村妇，一脸的厌烦。
“你倒是卖，还是不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