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我微微行礼之后说道:“娘娘,先皇留下了两份遗诏,另一份是给你的。说心里话,我有些不太想告诉你,但是,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不管怎么样,我没有剥夺你自己做选择的权力。”我转过头看了一眼湘王爷,见他神情严肃,不像玩笑之言,一时有些诧异,愣了一下之后方才说道:“王爷如此慎重,是有什么要事吗,请屋里说吧。”
引着翊湘走到房间,打发宫人们离开之后我莞尔笑道:“这里已无外人,王爷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翊湘微微一笑随即从怀中取出了一道遗诏,递给我的同时说道:“这就是那份遗诏,其实倒是算不得遗诏,这更像是一封遗书,你先看看吧。”
从湘王的手中接过那份遗诏,我一时有些迟疑,或者说是有些不敢打开。盯着那份遗诏,半晌之后我还是打开了他,看完,如同当头棒喝一般:“他……这是……”
“他说,他这辈子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留梦。可是到了最后,他才明白,所谓的爱,是希望所爱的人能够幸福、快乐。他说,你不属于这个皇宫,这里虽然拥有最壮阔的宫殿,但是却装不下你的魂,你应该离开,天涯海角,自由自在才是你的归宿。”
“呵呵,他说的没错,我喜欢的是无拘无束的生活。可是这一切早就变了,自从遇到他之后就变了,自从看着他为了我与北疆宣战,与天下为敌的时候就变了……”
“所以,你愿意留下来吗?说实话,我想了很久要不要告诉你这件事,你也知道,如今熙儿还小,坐在那个皇位上是摇摇晃晃的。他已经没了父皇,若是此刻连母后都舍他而去的,他就太可怜了。可是,若是你选择留下,以后这段日子必定不会是什么太平日子。让你承担这些就太不公平了。”翊湘说着,神色有些恍惚、犹疑,就算是此刻已经将这件事请告诉给我,他的心里也依旧没有拿定主意。“是啊,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平的,但是如你所说,熙儿还小,我又怎能离开他,他的父亲就已经够不负责任的了,若是我在离开,他就太可怜了。”说完我抬起头看了一眼放在不远处的清音琴随即长叹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当初他说过,为了我,就算是倾尽天下也无妨,既然如此,为了他,守住这个江山就是我理所应当的事情。”
“你决定了吗?不管怎么样,这份遗诏,可以让你在任何时候,不受任何限制的离开这座皇宫,这个巨大的金笼子。如果,我说如果以后有一天,你后悔了,就拿着它离开这里。不会有人阻拦你,自然了,这翊国之中,也不会有人会责怪你。好了,遗诏我带到了,答应他的事情,就算是做完了,我也该走了。”说完,湘王爷起身离开了鸾凤殿,回到自己的宫殿,和已经收拾好行礼的王妃一同离开了皇宫,天涯海角,不知归处……
坐在清音琴前,静静的发呆。“娘娘,湘王爷已经离开了。”
“是啊,在这个世上,不属于这个皇宫的又岂止哀家一人呢。”说着,我轻轻的拨弄琴弦:“上邪,我欲与君相知,山无棱、天地和、冬雷震震、夏雨雪……”云竹站在我的身边,听着琴音悠远,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都已经静止下来……
“长姐!”悠扬的琴音被逸云喊叫声打断,停下手中的弹奏,抬头看着逸云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我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声之后说道:“逸云,你都多大了,如今都已经的是快成家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听到我的话,逸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忙说道:“长姐,我正要找你呢,你赶紧和父王说说,我才不要娶那个什么,什么郡主呢。”
“怎么了,清屏郡主可是大家闺秀,是宁德王的掌上明珠,和你也算是门当户对。”
“才不要,那不就是个千金小姐吗,既不懂马术枪法,又不知琴棋书画,就是个废物!”
“别胡说,就算是你不喜欢她,也不能说人家,这个样子,哪里像是一个王府世子。不过,既然如此,这门亲事,也确实要好好想一想才是,反正你也是要出征的人,一时半会还真是结不了呢。”听到这话,逸云眼前一亮随即说道:“这么说,长姐答应帮我劝劝父王了?”
看逸云如此不喜欢清平郡主,我也不愿意强牵红线,索性随口答应了:“嗯,算是吧!”见我答应了逸云兴奋的依旧像一个孩子,随即说道:“就知道长姐对我最好了。”说着走到我的身边坐了下来。“行了,去北疆的事,你都想好了吗?这一次,你的敌人可有所变化呀!”
十指交叉的逸云伸了一个懒腰,随即说道:“说实在的,我是一点都不想去帮北疆王,我和他可是世仇耶。不过,我也不想他被别人打败了,那以后我可就没什么意思了。所以,我还是打算去看看热闹,正好可以躲掉那个清屏郡主,何乐而不为呢!”
“你还是不要轻敌的好,若真论起千军万马,你未必是北疆王的对手。对付北疆也好,北俄也好,都不是靠你一个人就能够取胜的,若真是两个人面对面的拼杀一场,就能够决定的一场战争的话,史书上就没有那个多的血迹斑斑了。”听了我的话,逸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嗯,我知道,长姐,你就放心吧”说着顿了一下随后又信誓旦旦的继续说道:“再者说了,长姐你忘了,我还有好多军师呢。放心吧,我不会让那个北俄得逞的,当然了,我也绝不会让北疆踏足祖父守了一辈子的玉门关!”看着逸云一脸必胜的样子,我微微一笑随即说道:“好,我相信你,等你的好消息。若是你这次真的能够打败北俄,守住玉门,我就答应你,一定劝父王不要答应和宁德王府的亲事,如何?”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我先去准备了!”逸云说完,转身便离开了。逸云前脚离开,后脚云竹便走了进来,见我坐在那里走上前说道:“娘娘,这回世子是一个人去吗,是不是太危险了?”我听了有些无奈的一笑,随即说道:“这次我们和北疆是联盟不假,但是翊国如今没有多余的兵力调动了,只有玉门关内的十万将士能够归他调动,但是那些将士还要肩负守城众人,所以,这一次能供他驱使的人大概真的没有多少。不过,我相信,翊郎在天上会替我保佑他的,他一定能够凯旋。”对于我的话,云竹只是笑了笑点头道:“嗯,先皇一定会保佑世子平安无事,保佑他得胜归来的,一定会的。”
离开了鸾凤殿的逸云径直来到了疾风王府,找到天翼随即说道:“兄长,这次我去北疆,你会有什么锦囊妙计的吧,不然我真的要惨了。毕竟,我可不想做光杆司令啊!”
“没办法,我只能告诉你玉门关的将士,你不能轻易调动。不过,我倒是可是让清河和你一起去,再带上几个神风队的队员,应该够你用了吧!”听天翼说完,逸云瞬间愁眉舒展:“真的啊,太棒了。每位神风队员都是以一敌百的骁将,若是能有他们帮忙,我就放心多了。”
夜幕深沉,我在云竹和小海的陪伴下来到了幽竹轩。因为宫人们每日都来打扫,所以这里依旧如昔,一切的陈设都是那样的熟悉,我伸手轻抚着所有的东西,一言不发。“喂,咱们娘娘没事吧,这今天怎么就突然想起来这里了。自从先皇驾崩之后,这里就变得阴森森的。”
对于小海的话,云竹有些无奈的回应道:“大概是因为湘王爷和娘娘说了什么吧。先皇这一走,咱们娘娘,这魂的散了,若不是为了当今的皇上,只怕……唉……”小海听了也是一叹随即说道:“嗨,还不都是一个情字闹得,之前看着皇上和娘娘在一起的时候,那个画面,真的特别的美,什么郎才女貌、才子佳人,都无法形容他们。可是如今,便只剩下娘娘孤身一人了。”云竹听到小海的话看了他一眼随即说道:“从此杏花下,在无郎情妾意,以后在这深宫之中,漫漫长日,娘娘要怎么熬下去啊,只是想想,我便觉得心疼。”
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脑子里不断的闪过之前和翊宇在这里发生的点点滴滴,不由得落泪,不由得伤心,“翊郎啊翊郎,你走的决绝,留下这么一道遗诏是什么意思,你说要让我自己选,可是你明明就知道,我不会忍心让熙儿一个人去承担所有,你更加明白,面对动荡的家国,天翼哥哥也不会有时间去考虑儿女情长。天下之大,你让我、让他走到何处去?”
朱砂泪之所以迷人,是因为各种带血。可是在迷人的血泪,滴落到尘土里之后,也都将化为乌有。“翊郎,你放心,这个国家我一定会替你守住的,只是来生,我们就不要再见了。”说着,我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转身走出幽竹轩对云竹和小海说道:“传哀家的懿旨,封闭幽竹轩,从今往后任何人,不得入内!”说完抬脚便离去,径直回鸾凤殿去了。
留在那里的小海听了一愣随即说道:“这……这是什么意思啊,那还要不要人来打扫啊?”站在旁边的云竹听了忙道:“娘娘不是说了吗,任何人不得入内,还打扫什么呀!不过封了也好,省着娘娘见一次便伤心一次。”说完,连忙追了上来。独留小海一头雾水的站在那里,半晌之后才亲自去内廷司吩咐着封闭了幽竹轩。正好路过的文姬看着被封闭的宫门长叹道:“这门拦的住人,却拦不住心,看来姐姐还是没有放下……不过,谁又能放得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