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凌云殿走出来,苏全似乎已经做了决定,可是等呀走到鸾凤殿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又停下了脚步,望着大门,却失去了走进来的勇气。默然良久后,转身准备离开,正好出来去内廷司的小海见到了苏全,连忙叫住了他说道:“师傅,你来了,怎么不进去,有什事吗?”
听到小海的话,苏全随口问了一句:“哦,娘娘在吗?”他无比的期待着小海能说出一句不在,但是显然,他并没有听到那个不字,苏全只好应着头皮走了进来,见到我微微行礼。
“苏公公是有什么是要和本宫说吗?什么话,但说无妨。”
扑通一声,苏全跪在了地上说道:“娘娘,原想着若是您不在宫里,也就罢了,如今看来却是天翼,老奴便顾不得其他的了,就算是皇上要了奴才的命,这话,奴才也要说了。皇后娘娘,请您,救救皇上吧,他的病……”说到这里苏全有些哽咽,我见了心头一震,一个不好的念头瞬间闪现在了脑子里忙追问道:“皇上,皇上他怎么了?你赶紧和本宫说清楚。”
“一年前,皇上说让请南公子帮他一个忙,疾风王爷也没有多想,便请了南公子过来。”
“这事本宫知道,当时赵昭仪生的皇子 胎里不足,皇上才请南兄过来医治,只是可惜十一皇子,还是没能保住。”苏全听了微微摇了摇头之后说道:“宫里人都这么说罢了,十一皇子是天生的缺陷,皇上本就知道,就算是南公子来了,也根本就是救不活的。其实皇上只是找了一个由头,请南公子来,是为了给他自己看病,皇上的病在年前就已经恶化了。是南公子用金针过穴之术压制住了,但是也留下了咳疾的毛病。”听这苏全的话,我整个人都有些发懵连忙问道:“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呢?”苏全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这还不算完,那时南公子留下了一瓶药丸,说是咳得厉害的时候服上一粒,等药用完了,这寿命也就基本上……其实这半年多来,皇上也都没怎么用,就是最近这两个月,皇上的咳疾越发的严重,这药一粒接一粒的吃着,如今只剩下三粒了,看皇上的病势,只怕……”
未及苏全说完,我的眼睛已经开始发红,豆大的泪珠,不由自主的落下,嘴里不由得念叨着:“怎么会这样,南兄不是说,只要好好养着就没事吗,怎么会这么严重呢?”随即抬头看了一眼苏全说道:“你,你怎么不早一点来告诉本宫!”
“奴才……皇上不让告诉娘娘,可如今奴才想着,实在是……哎……”苏全捶胸顿足,满是愧疚与悔恨,我见了长叹了一声之后说道:“苏公公,你起来吧,这事也怪不得你。”说完擦了一下眼泪之后说道:“云竹,你去传消息到疾风王府,请天翼哥哥立刻请南兄过来。如今,如果有人有办法的话,也便只有南兄一个人了。”云竹听了连忙应着跑着便离开了。
我挣扎着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让云瑶替我好好的打扮了一番之后,便跟着苏全匆匆的朝着凌云殿去了。等我到的时候,翊宇还在睡着,寝殿里并不热,可他确实满头大汗,可想而知,睡梦中的他有多么的难受,我轻轻握住他的手,伏在他的身上,无能为力的我只能默默的祈祷,希望老天能够听到我的祷告,能够让翊宇的病尽快好起来……
接连的几声咳嗽声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翊宇睁开眼睛看到我笑了笑说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晚上朕去找你吗?”我听了紧忙强忍住心中的难过,笑着说道:“是啊,可是我在鸾凤殿等了好久,皇上都没有过去,那个鸾凤殿实在太大了,宫人们都被我打发着去做事,一个人待在寝殿里,总觉空落落,还好,祖制不许后宫嫔妃进御书房,但并没有不许我来皇上的寝殿。”翊宇听了有些无奈了摇了摇头,转念又说道:“不过也好,这样,就不朕在跑一趟了。看这时辰,快到晚膳的时间了,你想吃些什么,朕吩咐他们去准备。”
“被这些孩子吵得,都有好几年没亲自做牛乳糕了,也不知道,现在还做不做的出来,不如,今日的晚膳,咱们就吃牛乳糕好不好,我现在就去做。”
“好啊,说起来,朕还真是有些日子没吃到你亲手做的牛乳糕了。朕陪你一起去!”我听了微微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好,说着和他一起来到凌云殿的小厨房,做起牛乳糕来。不一会儿,牛乳糕做好了,我端着热气腾腾的牛乳糕走到翊宇的面前,笑道:“翊郎,好久都没做了,你先替我尝尝味道变了没有?”翊宇听了一愣,随即道了一句好,随手拿起一块放到嘴里尝了一口,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异常,我忙问道:“怎么了,很难吃吗?”
“是啊,好难吃啊,看来你的手艺真是退步了不少呢!”听到这话我忙道:“不会吧,我都是按照以前的步骤做的啊!”说着连忙拿起一块尝了一口,那个熟悉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我瞬间明白了过来忙说道:“皇上,你骗人,不给你吃了!”说着端着牛乳糕便往外走,翊宇见了急忙身手拉住我随即说道:“好梦儿,真生气了,朕逗你呢!”
他说完,见我只是站在那里,头也不回,忙打算再说些什么,不曾想却突然咳了起来。听到他咳嗽的声音,我瞬间没有了和他玩闹的心情,连忙放下牛乳糕,转过身走到他旁边,分明的见到他用来捂嘴的手上有着一丝红色,我急忙拉过他的手,努力的掰开,那鲜血染红了他的手心。“你到底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看着掌心的鲜血,掩藏许久的泪终于再也止不住了,我厉声的质问着他,可更像是在责备自己,明明日日都会见到他,怎么就没能发现他的异常。翊宇见我有些失控,伸手将我搂在怀里轻声说道:“朕没事,这咳疾都是老毛病了,不管是谁,一直这么咳嗽,都会咳出一点血来,用不着大惊小怪,回头多喝点水就好了。”
此刻的我,紧紧的抱着他,根本没有心情听他在说些什么。他轻声的安慰着我,见我一直哭着,不由一笑随即说道:“要不这样,朕让苏全去御医院,开些补血的药,把这血再补回来,好不好啊!”听到这话,我忍不住的噗嗤一笑随即说道:“那里有这样的药方!”
“唉……这美人一笑,便是最好的药方了!”翊宇见我笑了,随即长叹了一口气之后才说着。顿了一下又忙说道:“说好,既然笑了,可就不能在哭了。这美人梨花带雨是好看,可是眼睛哭肿了可就不好看了。”我听了白了他一眼,便扭头不在看他。
“苏全,是不是你在那乱说话了!”闻听翊宇问责苏全,我连忙说道:“行了,还好苏公公来告诉我一声,不然……再说了,明明是你瞒着我,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朕错了,嗯,朕的错,不过咱们能不能先用晚膳,否则朕可能就是被饿死的了!”
“呸呸呸,翊国这么大,物产丰饶,回头传出去,说翊国的一国之君被饿死了,那岂不成了全天下的笑柄了!”说着我转身把牛乳糕端到他的面前,随即说道:“先吃一块吧!”
用过晚膳之后,我和他一起躺在床上,依偎在他的怀里,微微扬起头看着他,想了片刻之后说道:“皇上,我们,搬到幽竹轩去住吧,好不好?这凌云殿也好,鸾凤殿也好,都太大了,感觉不像幽竹轩那安安静静的。”翊宇听了,有些诧异,随口问道:“你怎么突然又想起搬到幽竹轩去了,那里有些偏远,什么事情都不太方便吧。”我听了一笑,随即回应道:“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吧,最近,我总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哦,对了,翊郎,你看我是不是变老了,最近好像长了好几根白头发。”说着伸手举着头发,蹭到他的眼前。翊宇见了一笑随即说道:“谁说的,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美,长白头发怎么了,那只能说明,那几个孩子太让人操心了,以后你别管了,都叫给朕来管,朕好好收拾收拾他们,省着他们总惹你生气!”
“安儿和禧儿如今都成家了,翅膀都硬了,咱们那里还管的了。我也是懒着管他们了,随他们去吧,左右也翻不了天。我现在,只想和皇上腻在一起,对了,翊郎不会嫌我烦吧?”
说着我扬起头望着他,睁大了眼睛等着他的回应。他听了叹了一声随即说道:“是挺烦人的……不过,这么多年了,朕都习惯了,要是你哪天不来烦朕,只怕朕反而不习惯了呢。”
“皇上万岁,娘娘千岁,总有一天,我想烦翊郎,只怕都烦不到了呢。”
“怎么会呢,只要你愿意,朕随时恭候,这辈子过完了,还有来生呢。”
“好啊,这可是皇上说的,那我要生生世世都烦着你,你可不能嫌烦啊。”说着,我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故而继续说道:“翊郎有三宫六院,可我只有一个夫君,好不公平啊!不过……这辈子,有一个夫君,也就够了……”说着我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长舒了一口气,微闭双眼,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声……
夜越来越深了,被咳嗽折磨着的翊宇着实难以入眠,转头见我睡的正好,担心自己的咳嗽声会吵醒我,随即挣扎着起身,披了一件披风走到寝殿外,仰头看着天上的那轮弯月,笑了笑轻声说道:“他们都说朕是天子,天啊,若朕真的是你的儿子,朕求你在给朕些时日,让朕安排好之后的事情,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