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门关,于我们而言,算的上半个家!以后没有战乱,这里百姓也就能安居了!说来,这还是可汗的功劳!”天翼慨叹了一句,北疆王听了笑了笑,之后说道:“此事与本汗无关,是你们努力促成的,说实话,若非上官凌河元帅,这玉门关百十来年都不会如此太平,虽然说断断续续的,但最少,还算安稳!只是……”北疆王接下来的话并没有说下去,在场的人心中都明白,自从有了上官一族镇守玉门关,北疆在玉门关能够得到的东西便越发的少了,北疆朝中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能够出现一位英主,带领着北疆的铁骑踏入玉门关……
夜幕深垂,天色昏暗,篝火渐渐的熄灭,沉醉在美酒佳肴的人们进入了梦乡。回到房间的逸云,换了身宽松的衣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天翼和清河的话一直在他的耳边回荡着,他打不过北疆王,他不是北疆王的对手,今日的银龙长枪无法战胜九环大刀,曾经,对于此,少年心中充斥着不甘心,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的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他的兄长们并没有骗他,他,确实,道行尚浅。他在思考着,如果玉门和北疆再度开展,如果他以玉门主帅的身份独自镇守玉门,他是否仍旧能够取得胜利,能够拥有这样的结果,能够守得住当下这份议和的成果,少年的心中有些犯怵……
远方的鸡鸣之声吵醒了慵懒的暖阳,阳光渐渐的从扶桑树上升起来,从东向西飞去,一路照耀着苍茫大地,虽不置一言,却温暖了天下万物……逸云从船上爬起来,换上一身铠甲,提上手中银龙长枪,来到院子里,长枪在手,舞动似龙,他要寻找到银龙长枪的精髓之处,祖父与父亲曾经手持银龙长枪,镇守玉门,纵使北疆数次来袭,仍旧面色坦然,坚决迎敌,而且从无败绩。今日的逸云要寻找的就是这份决胜之法……
“好,好,好枪法,哈哈哈!”一阵狂笑之声吸引到了舞动长枪的逸云,逸云忙顺势收起长枪,回过身,正好看到站在一旁廊下的北疆王,可汗见翊宇朝着自己所站的方向望过来,嘴角挂着一抹浅笑,那是一抹若非细看,实在看不太出来的笑容,也不知是不是不甘不愿的强挤出来的一份浅笑。“可汗,起的真早啊,既然来了,还请评点一二。”听着北疆王连喊的三声好,逸云转身走了过去,拱手施礼之后说着一番听上去实在是过于客套牵强的话语。
“依本汗之见,你的枪法,已然是天下难觅敌手,只是却未必真的掌握了你上官一族银龙枪法的精髓之处,银龙枪法真正令人胆寒畏惧的是它的变幻莫测,一招一式都会独立的存在,可是在你的枪法之中还是有很多招式是连贯存在的,你这样的招式虽然连贯厉害,可是也很容易让对手找到破绽,就比如说你刚刚的这个动作……”北疆王说着效仿逸云做了一个动作,随即一个反手,便将逸云的招式化解了,可这个时候,逸云的这一个招式还必须继续接下去,即使知道他接下来的招式已经注定会被对手抵挡住,因为他别无选择……
箭在弦上,如何不发?这就是逸云接下来必须解决的问题,少年的脸色浮现了一丝愁绪,但转眼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必将攻克这个难题的满满的信心。逸云没有说话,而是专注的盯着自己的手,他在用手模拟交战时的招式,他要将自己的招式顺序打破、然后在重组……逸云渐渐的绕入了一个死循环,怎么办、怎么办,他神色有些焦急,就在这个时候北疆王突然出手,三只手同时交缠在一起,两个人的招式,你来我往之间,逸云渐渐的发现了北疆王招式存在的不足之处,他反手出招,左手一别,北疆王手化的刀便被长枪别住了。
“多谢可汗!”逸云收回,拱手道谢,此时的他终于找到了化解招式的办法,他的招式之中再也没有连贯的招式,而同时又招招具是连贯的。“你不必谢我,我北疆王族与你上官家的恩怨还没了呢……”面对北疆王似挑衅一般的话,逸云一笑说道:“在下随时恭候可汗大驾!哎,对了,可汗,您这次怎么想起和翊国和谈了呀,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呀!”
“如今,三月已到,用不了多久这玉门关外,就会水草丰茂。这里的战斗持续的太久了,你翊国需要修生养息,我北疆也要恢复回复元气呀!再说了双方和谈,你这个少帅不也能回家了吗,难不成,你喜欢上了这个百里玉门城?”听了北疆忘的话,逸云快言道:“谈不上,我更想回家看我长姐。”逸云想象着回到奕城时的景象,“长姐……你似乎很喜欢你姐姐啊?”
“可汗不喜欢吗?”逸云闻听北疆王的话,快言快语的一问,反倒把北疆王问的不知所言。他见了忙一笑说道:“反正我认识长姐这么久都没有发现有谁不喜欢长姐,除了那些坏到骨子里的人!听说苏文道竟然派人到宫里行刺长姐,真是不懂为什么!”
“你的姐姐可是当朝的贵妃呀,何况出身侯府,又有你这个屡见军功的弟弟,在这朝中只怕是太过耀眼,自然会有一些宵小之徒,动一些歪心思……她真是不如在外面继续待着,哪怕和天翼浪迹天涯,也总比回到那个……那个皇宫里强的多!”
“可汗也这么觉得啊!”逸云眼中突然泛起光来,似乎终于找到了知己一般,随即继续说道:“我也这么觉得,兄长多好啊!不过其实,姐夫对长姐也很好,不过是他的皇帝身份实在是有些……嗯……总听他们说,帝王家多无情……”
“最是无情帝王家,帝王的肩上挑的是江山社稷,不是无情,而是大爱,帝王心中怀揣的是对天下万民的爱,至于那些儿女情长,这心里就实在是装不下了……不然……呵呵……”北疆王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什么,他到底还是不愿意将心中的话坦然的讲出来,因为他,是王!
一代好的君主,他的后宫往往是他平衡朝局的利器,翊宇之所以敢给我普天之下的尊荣,大概因为他是难得的幸运之人,因为我的身后,是上官一族,清凌侯的光芒,凌河元帅对于翊国的功劳,翊国的所有人都还没有忘却,所以他们愿意给予我与他一份包容,仅此而已……
“可汗,翊国和北疆为什么要连年征战呢?这玉门关对北疆而言,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北疆千里草原,无险可守。若是哪一日玉门关内,你们翊国的士兵乘势北上,我北疆只怕危矣,虽然翊国从未主动出击,可是……作为北疆的王,我别无选择……”
“说来,我翊国除了玉门五城之外,再北边也是无险可守的,所以我们必须守住玉门关,才能保证我翊国北境的安宁,由此来看,我似乎理解北疆的选择了,大家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哪里能分得清谁对谁错呢……若是两国之间能够一直没有战乱,就好了!”
“北疆之所以攻打玉门关,希冀南下,是因为我们的北面还有一个北俄,北疆与北俄连年的征战,耗损了北疆太大的国力,没有险峻的要塞。很多时候,我们只能看着北俄在北境肆虐,无法防守……”北疆王像逸云介绍着北疆的北境,北俄人的行径让逸云的胸口燃气一团烈焰,“可汗为什么不打回去,怎么能容忍他们如此暴虐的行径,这些人简直就是畜生,不对畜生都比他们有情义!”显然少年已经被北俄的行径激怒了,他一直以为北疆是他见过的最为残暴的国度,后来从天翼的口中得知格兰人的凶残,他便觉得那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存在,故而在今日听到北俄人的行径时,积压在胸中的那股怒气终于是喷涌而出。
“你们在聊什么,怎么搞得这么大的杀气。”一早走上城楼的天翼见到二人,随口询问着。“没什么,只是偶然提起了北俄而已。”面对悠哉走来的天翼 ,北疆王答复的也十分轻松,只是北俄这两个字,实在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众人感受到片刻的轻松,这两个字在天翼的耳中是带着鲜血和杀戮的存在,天翼一个苦笑随后说道:“与其我们两国为了玉门交战,倒不如一起想一想如何教训一番那个北俄,还有两辽……咱们被他们欺负的太久了!”
他是叱咤风云的北疆之王,他是背负一族兴盛的翊国侯爵,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英雄,站在城楼上的他们不约而同的望向那极北之地,“十年,十年之内,我一定让那面的巴罗城出现在我北疆的疆域图之上!”北疆王咬紧牙关立下誓言,巴罗城,曾经是北疆北境的门户,后来被北俄夺了去,收复巴罗城,对于北疆王来说比夺下玉门关更加的令人兴奋。
“可汗,等你攻城的时候,一定要派人通知我一声,这场战斗我上官逸云一定要亲眼看上一看!”双手搭在玉门的城楼上,望着远方那个未知的地方,探索的欲望,胸中的那团怒火似乎消磨了逸云对于北疆的敌意,不知不觉之间,银龙长枪和九环大刀似乎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这枪与刀停止对战,合力杀敌的场面,想想都让人觉得有些激动。
“好,到时候,本汗一定通知你,咱们倒时候就在那,巴罗城大碗喝酒,大碗吃肉!”
“好啊,不过酒就算了,你们的酒,我真是没有这个口福啊,太辣了!”逸云连连答应了,不过想起那日的酒,他瞬间觉得嘴里发麻。连连拒绝了北疆王的这个提议,说着三个人相视大笑,笑声惊醒了在东面沉睡的春日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