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各家诸侯也颇有些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味道,终于相继到达的了弈城。最先赶到了便是相对较近的并肩王和临安王,接下来是当朝的几位亲王,路途遥远的定安王是最后一个赶到弈城的。
临安王一到弈城,在驿馆安身之后便来到了上官府拜谒。见到我的父亲,二人互相拱手行着同位之礼,随即羽辉再度拱手之礼,这一次是敬长之礼。父亲见羽辉请这厅堂之上,聊了几句,便见逸云从堂后匆匆跑了出来,羽辉见了开口喊了句逸云,叫住了面前这个面容清秀,尚未束发,白衣素衫的少年。那少年问声站住,不由得上下打量逸云一番,但见眼前之人,金冠束发,目光中略带忧郁之色,一身团蟒紫袍显得贵气万千,随即方才说道:“你是……临安王?”羽辉的嘴角十分不明显的微微上扬,听了逸云之言说道:“怎么,你认识本王吗?”
“听说过而已,何况在这弈城之中,唯有亲王贵胄才可着紫色蟒袍,看你身上稍有风尘之气,显然是长日跋涉所致,若是皇家亲王,此时必是先回宫,怎么会先来我家,故而我猜你必是五侯之一。算年岁,便只能是东境临安王。”羽辉看着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猜测的过程,不由一笑说道:“你和你姐姐一样,当真有些心细如尘的味道。”
“你认识我姐姐?也是,怎么会不认识呢……”逸云说着,语气中突然涌起一丝愁绪,羽辉发现之后说道:“前些日子,本王刚去探望故人,她过的到算是逍遥自在,青山绿水,又有知己相伴,倒是让向来孑然一身的本王甚是羡慕了一番。”听羽辉描绘着我的住所,逸云已然来了兴致,坐在那里听了起来。听着听着逸云说道:“王爷,你说姐姐还会回来吗?”
他的嘴角仍旧挂着那若隐若现的微笑,对于逸云的问题丝毫未曾感到一丝诧异,似乎早就知道了一般,羽辉没有直接回答逸云的话只说道:“姐弟连心,你觉得呢?”说完起身对坐在一边的我的父亲说道:“此番入弈城,已是风云变幻,四处不同,所幸故人身体康健,稍解心中郁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请伯父善自珍重,以慰远方故人之念。”父亲听了站起身说道:“劳你千里传信,我居在府中不问世事,外面的风自然吹不进来。若有机会,请转告故人,府中俱好,请她们在外多多珍重。”羽辉听了拱手回道:“实澹泊而寡欲兮,独怡乐而长吟。伯父高智,晚辈受教,若逢机会,必将转达。杂事众多,晚辈先行告辞。”
羽辉离开了,站在门口的父亲望着远去的少年背影,不由慨叹万千。人生多舛,何来怡乐而长吟?惟愿世间贞之事,能够不为世间污浊之气沾染罢了。
离开上官府,羽辉牵着马独行在弈城的街道上,但见迎面而来一人,远远便道:“王爷来此,也不相告,实在是不够意思!”那人走进,羽辉方看清,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巡防宫禁归来的楼峰。羽辉的脸上消散了疑惑之色,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笑意说道:“刚刚入城,往上官府拜会。原打算晚些再去你家,不想,你倒是先到了。”楼峰走到面前,拱手微礼之后说道:“倒不算先到,神风队早就知道你到了,可惜清河最近被拖得疲累,便只能我来为王爷接风了。”说着二人同行朝楼府走去。
“此番来弈城,总觉得怪的很,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走在繁华的街道上,羽辉却总是感到背后涌起阵阵的凉意。楼峰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的繁华,心里涌起一阵忧虑,便道:“也不知这繁华的弈城还能有多久的昌隆。皇上已然月余不曾临朝,文丞相也不知为何,久病缠身,朝政大事都由苏文道和孟中远处理,前朝后宫倒是难得的一致。”说着,楼峰边走边将弈城之事告知与羽辉,苏门掌权,孟妃独宠,太后病重,安儿蒙冤……
听着楼峰说着,原本倍感轻松的羽辉,心情渐渐变得沉重,不由得轻叹了一声说道:“看来,当初我与清河所谈之事,到底还是发生了。”楼峰听闻说道:“如今各家亲王入宫,还不知要掀起多大的浪来,王爷为藩镇之主,麾下十万铁骑,在这弈城中,着实过于耀眼,还要倍加小心才是。”羽辉一笑说道:“本王若是畏事,便不会千里来这弈城一趟。且待明日朝堂之上,看看情况再做打算也不迟。”
说着说着,二人很快便来到了楼府,此时,清河已经提前来到了楼府等候二人。看着羽辉和楼峰渐渐紧锁的眉头,便可知晓,这一次,清河为二人带来了一个不太受欢迎的消息。
各家亲王相继来到弈城,其中自然要以定安王、并肩王和临安王这三位手握重兵的藩镇之主最受人瞩目,在楼府开始那场接风宴的同时,苏文道也邀请了孟中远到家中吃饭。
“如今各家入宫,咱们翊国有权有势的可都到齐了。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若是能够……”孟中远显然知道苏文道的心思,随即说道:“苏兄,这各家亲王中,多为皇室贵胄,眼高于顶,不是那么容易拉拢的。”苏文道不屑一笑说道:“那帮游手好闲的王爷,有什么用,我要的是五侯手中的兵权。五侯兵权一日在他们手中,翊宇这个皇位就不会有丝毫动摇!”
“五侯对皇上的忠心,只怕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了。”孟中远有些感慨,苏文道听了说道:“你错了,他们忠于的是这个国家,而不是某一个皇帝,家国之情,让他们强大,也能成为掣肘他们的利器。只是看怎么用罢了。”
朝拜之日如此而至,一大早,各家王爷已经聚集在凌云殿外,等待着入殿朝拜的时辰。加上我的父亲,开国五侯中到了四家,定安王、并肩王和秦羽辉乃是战场杀伐之人,行伍之人身携凛然之气,不怒而自威,父亲虽是文官,但到底也曾沙场驰骋,文质彬彬之中,亦透露出一丝英姿之气,虽然定安王、并肩王和父亲已经都是年过半百之人,与不过而立之年的羽辉站在那里,远远望去,却没有一丝突兀之感。楼峰和清河在不远处走来,远远的往着四人,不由一叹,清河慨叹道:“英姿勃发,毫无一丝萎靡之风,男儿本色当如是也。”楼峰听了一笑说道:“若我翊国将士皆如那四位,何愁四境不定,天下不平。”
与定安王说话的羽辉,偶然回头看到清河和楼峰不由一笑说道:“二位叔父,失陪一下。”说着微微行礼便转身朝清河二人走来,三人相见,羽辉方说道:“你们两在这优哉游哉的,感慨什么呢?”清河一笑说道:“看你们啊,这宫里不知何时起,萎靡之风四起,倒是看你们五侯站在那里,一扫萎靡之气,故而要感慨一番了。”羽辉听了微微一笑,转而收住,只剩嘴角的一丝浅笑,“如今天下安定,人们向来是身安便忘思危,只是咱们行伍之人,若都忘了备战,这国家可就没什么前途了。”
“皇上驾到!”三个人正说着,远处传来了苏全的声音。听到皇上到了,楼峰和清河有些惊诧,羽辉见了说道:“走吧,该进去了!”亲王大臣们依次走进殿中,同行众拜之礼。翊宇坐在龙椅之上,看上去与往日无异,细看,却有些虚弱之态。坐在龙椅上的翊宇示意众人免礼,环顾看去方问道:“文丞相怎么不在?”苏全听了回道:“皇上,文丞相染病,已经告假月余了。”
“月余,月余……”翊宇听了,轻轻重复了两遍后才说道:“回头叫御医去看看!”随即本欲站起身,却觉得身子有些瘫软,只得免了这个念头靠在椅背上说道:“今日是难得的盛会,各家亲王,文武百官都站在这里,凌云殿都比往日更有生机了。”翊宇环顾正好与羽辉对视了一下,便道:“羽辉来了,自上次临安一别,朕倒是有些日没见你了。”羽辉听了,依旧是一丝浅笑,稍稍上前走了一步拱手行礼之后说道:“多日不见,皇上似乎少了些往日的昂扬之态,看来是朝政过于烦忧了。”
百官们听了羽辉的话有些议论,他们惊诧于羽辉的直言,却也有人钦佩羽辉的勇气。翊宇听了脸色有些发沉,正当清河等人心生忧虑之时,羽辉继续说道:“臣只是想起,当日,忆起故人关切之心,若有失言,还望皇上莫怪,天涯路远,未必能日日得见,还望皇上保重龙体。”听到这话,翊宇心中猛然一阵,转念间脸色已经舒缓了些,便道:“临安王之言,难能可贵,今日为朝拜盛日,却甚为拘束,晚间,朕在裕华宫设宴,咱们在好好叙叙旧!”
“退潮吧。”说着翊宇起身离开了凌云殿,百官见之散去。清河和楼峰走到羽辉身边说道:“你可吓死我们了!”羽辉一笑说道:“本王敢说,自是有护身之法。”说着抬头一看却道:“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楼峰和清河正在疑惑的时候,苏文道已经走了过来行礼之后方说道:“几位王爷连日跋涉辛苦,臣特在家中备了些薄酒,还请各位赏光,屈尊到府,小酌几杯,权当微臣给几位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