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这还是我的错咯？”莫瑞斯差点没被小艾的话给气笑。
“啊，不是不是，”小艾本来确实是这么想的，结果一抬头看到莫瑞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连忙端正了自己的认错态度，把一个漂亮的小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绝对不是！咱们莫同学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英明神武料事如神，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明明是我自己开不起玩笑嘛，说的话过分，气死人不说，认错态度还不好，真是糟糕！”
小艾一边说着，一边苦恼的垂着脑袋，表现出一副认错态度良好的小模样。偏偏还不安生，悄悄的抬起眼皮，瞟着莫瑞斯的表情——瞟一眼，在瞟一眼，看看莫瑞斯有没有松化的迹象。
莫瑞斯被小艾这副模样给逗乐了，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一直关注着莫瑞斯表情的小艾马上就盯住了他这个表情，差点没乐得直接蹦起来：“你笑了你笑了！笑了就说明你不生我的气了，太好了，真是我的好朋友！”
莫瑞斯忍不住想要再逗一逗小艾：“谁规定的我笑了就是不生气的意思了？”
“我规定的！”小艾理所当然的说到，“好啦！你就别生气了，好朋友～～”
莫瑞斯还没来得及诧异小艾脸皮之厚，就看到小艾走近然后抓着自己的胳膊不停摇晃，还一边说到：“不生气了嘛，好不好～”
莫瑞斯面对小艾时，所剩无几的智商立刻告罄，整个脑子都是晕晕乎乎的，跟喝多了一个感觉。他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小艾说的生气是指哪件事情了，只是迷迷糊糊的想着，听说汉语里面有个词语叫撒娇——这感觉真是棒极了！
夜晚的星空很美。学校这个地方离市区有一定的距离，是个远离城市喧嚣和污染，没有雾霭，山清水秀的风水宝地，晚上的时候漫步在夜空下，可以看到头顶深蓝色的苍穹，看到厚厚的黑幕中闪亮的星子——这是在雾霭浓重的市中心无论如何都看不到的。
小艾和莫瑞斯顺着小道一路上并肩走着，很有一种曲径通幽处的意境。
“小艾，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莫瑞斯想到什么，突然开口。
“什么事？”小艾递给莫瑞斯一个疑惑的眼神。
“你看，今天这件事情，”莫瑞斯摆出一副分析事情的学究表情，“首先是我来找你的，然后是我邀请你吃饭，对吧？”
“是啊，”小艾不知道这件事情有什么问题，疑惑的问道，“然后呢？”
“但是你是在今天吃完饭之后，向我提出不希望我追求你的事情。说你班上一直都有流言到处传，你很受困扰。但是如果今天我没有邀请你的话，你当时可能直接就走掉了，根本不会跟我提这件事情啊，而我也还会继续缠着你，我是说，以追求者的身份。”莫瑞斯现在突然才想到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他请的这顿饭，小艾不会这么早跟他开诚布公，而他也还是继续以追求者的身份待在小艾身边，这么算下来，反倒是他这一步走错了？
小艾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就算今天不跟你说，迟早也会跟你说清楚的，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小艾叹了口气，毕竟班里的流言越来越难听，她小艾也从来都不是什么能够忍得住事情的人。
莫瑞斯点点头，但还是疑惑：“按照你的说法，你对追求者从来都是一经发现，马上就断。就算是你没法把我给赶走，那为什么今天下午的时候，会答应我的邀请呢？”
这一点确实很奇怪，跟小艾平时的作法很不一样啊。莫瑞斯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小艾回答。结果转过头去看，却发现小艾脸红得不像样子。
莫瑞斯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么……”
他没说完，就被小艾粗暴的打断了。小艾的语气几乎有些羞恼：“要你管！”她会告诉你她最开始是想着用自己凶狠的吃相把人吓跑吗？做梦！
小艾表现得越是异常，莫瑞斯就越是好奇，忍不住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提这个话题。惹得小艾整个人都气得发抖，管他什么抖Ｍ不Ｍ的，先揍一顿再说。
然后两人进行了一番精彩的过招，小艾有些小小的吃惊，虽然在莫瑞斯面前已经亮了好几次拳头，但这还是莫瑞斯第一次和她对招，虽然莫瑞斯闪躲得有些狼狈，估计比起小艾来，还是差了些，但如果对比古意那家伙，绝对是妥妥的吊打啊。他这水平，怪不得小艾朝他挥拳头把人赶不走。没有形成压制性的武力，威慑效果几乎为零啊！
莫瑞斯对小艾露出来的表情很不以为然：“这算什么。我真正厉害的地方可不在这里，你知道我最喜欢的诗词是什么吗？”
小艾猜测是雪莱还是拜伦，不过说实话，她对国外的这些诗人了解实在太过有限，很多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
所以当莫瑞斯极为流利的背出了一段洛神赋的时候，小艾对比自己的情况只觉得无比汗颜，甚至没察觉到莫瑞斯那点隐秘的小心思。
“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莫瑞斯一边背诵，一边暗搓搓的打量旁边的小艾，当时家教老师给他讲这片文章的时候，他根本没什么感觉，现在看着小艾，莫瑞斯却突然发现这篇赋词写得真是太贴切了。决定了，从这一刻起，洛神赋就是他最喜欢的诗词！
小艾很惊讶莫瑞斯的汉语修养：“你居然会这么多古诗词，我的天，Ｃ国好多大学生的文言文修养都没你高。我敢肯定，说不定好多人根本都不知道这段话是哪篇赋词上面的。”小艾一边说着，一边松了一口气，好歹她还知道这是洛神赋，也不算太糟糕不是？
莫瑞斯矜持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小艾促狭的一笑：“怎么了？你是在害羞吗？你也会害羞？”
“什么害羞？那是女孩子才会有的感觉，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害羞？”莫瑞斯觉得小艾的形容词得纠正一下，“我这是叫谦虚。”
“啧！”小艾感叹的晃了晃脑袋，“你们Ａ国人不是崇尚自信吗？谦虚的话就会显得很没自信。你怎么也来这一套了？”
“因为这是在Ｃ国啊，”莫瑞斯得意的说到，不过到底修养还不是很够，看着小艾惊叹的表情，忍不住又炫耀了一下，“用成语来讲，就是入乡随俗。”
“好哇，越发嘚瑟了是不是！”小艾看出莫瑞斯的小心思，毫不留情的拆穿，“才说你谦虚，你看，马上又得意起来了，嗯，有待继续修炼自己啊。”
莫瑞斯态度良好的表示受教。
外国语学校很大，但是两人一路上聊得非常愉快，完全没注意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留学生公寓。小艾意犹未尽的闭了嘴，看着莫瑞斯。
莫瑞斯也才刚刚发现他已经到了站，看着旁边的小艾，犹豫的说到：“你一会儿去哪儿？回女生寝室吗？要不我送你过去？”
小艾一听，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又不是不认识路，有什么好送的。难不成我们还要学电视剧里面的那样，你把我送回去，然后我再把你送回来，然后我们就这么你送我我送你，好了，一个晚上就别想睡觉了。”
莫瑞斯作为一个纯正的外国人，对这个梗并不了解，没有ＧＥＴ到小艾的笑点，反倒是很认真的看着小艾，一脸诚恳的说到：“不需要你再送我回来啊，我把你送到女生寝室之后，自己回来就是了。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还会要一个女生送？”
小艾笑着摇了摇头。明明是讲个笑话，结果对方没有抓住重点不说，反倒还一脸认真的反驳，这感觉……还真是挺让人无奈的。
莫瑞斯还在继续说：“走吧，我送你。”
“不用，你回去吧，”小艾止住了笑意，盯着莫瑞斯，脸上虽然还带着笑意，眼睛里却是很严肃的神情，“我本来今天晚上是去找古意的，结果后来跟你去吃饭了。我打算现在就去找他。”
小艾说着，很认真的看着莫瑞斯。
莫瑞斯脸色一僵，马上又恢复了过来，还是以刚才的语气跟小艾打招呼，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行，既然你不需要我这个护花使者，那我就先回去了。免得再浪费你跟男友的时间，你今天晚上可是耽误得够久的，我看你光是跟他发消息的发了好几次了，这发消息哪里比得上亲自去陪伴，你也快过去吧。”
莫瑞斯知道她发消息的事情很正常，小艾打心里没想过瞒着他。
“嗯，”小艾爽快的应下，却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如果是平时，讲究绅士风度的莫瑞斯肯定不会让女士这么站着看他回去，但是现在莫瑞斯自己都茫茫然的，只是慌乱的和小艾到了别，转过身去，背对着小艾。
身后传来小艾清脆悦耳的声音：“再见，朋友！”小艾跟莫瑞斯说开了以后，就一直叫他莫瑞斯，现在却突然换了个称呼，显得非常突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小艾好像在朋友两个字上特别加重了语气。
昏暗的夜色下，莫瑞斯一下子就泪流满面——小艾是懂的，她从头到尾都知道，只是正如她所说的，因为舍不得伤害这个朋友，所以两个人都装聋作哑，演一场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戏剧。
人生第一次如此情深，却注定错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