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珺又惊又喜:“你怎么会在这儿?”
陆萧然依然是一副清朗俊逸少年郎的模样,带着狡黠而干净的笑容,露出两颗虎牙。
他反问夏珺:“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打工啊。”
“那我便是你们的客人了,快上茶伺候吧。”陆萧然说着大摇大摆地在一张桌子前坐下,腿一翘,挑着眉看向夏珺。
夏珺懒得理他,但又怕掌事的人看到,便去给他随便端了壶什么茶来。陆萧然拉着夏珺坐下一同喝茶,夏珺不肯,只边擦着桌子边同他讲话。
夏珺继续问他:“你可是又从家里溜出来的?”
“哪有,我这次可是正正经经地出来办事。”陆萧然一副很得意的模样。见夏珺不信,补充道,“明道大会你知道吧?我就是来参加这个的。”
夏珺心里一沉,擦桌的手也顿了一下。她看向陆萧然,没有想到他居然是参会人员。但她记得名单上并没有陆萧然的名字啊。
“你是哪个门派的?我们这儿都有人员名单的,上面可没你。”夏珺心想,不用紧张,陆萧然多半是在诓她。
“我跟着我爹来的,我又不是什么头脸人物,用不着名帖,你们的名单上自然没我了。”
听陆萧然这么一说,夏珺记得名单上确有记载陆府,在刀的派别之下。只是没想到陆萧然的家宅便是陆府,而陆府族长陆开运居然就是陆萧然的父亲。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没个正经的少年,竟然是刀法代表门派的继承人。
“你是陆府公子,那为何你丝毫武艺都不会?刀法你总得接触吧。”夏珺说出自己的疑问,她记得当日在后山,自己是确定陆萧然并无武功底子的。
“舞刀弄枪是匹夫之勇,以智取胜才是长久之道。我不愿意习武,我爹也不能强迫我。我不会因为什么传承之事束缚了自己,去学不想学的东西,而且文不必不如武,武不比强于文,各有所长罢了。”
夏珺看着侃侃而谈的陆萧然,突然觉得除却这健康的体魄,言论举止真是像极了当年的梁景行。
“那你干嘛会来参加这次大会,照你说的,都是些有勇无谋的匹夫的集会。”
“上次被抓后就禁足在家出不来了,这次好容易借了这个机会求了我爹带我来,想着只要出了府,就可以溜走了,嘿嘿。”
夏珺白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真是孺子不可教。
陆萧然抓住夏珺,低声对她说:“现在是个好机会,趁我爹还在客栈,我们溜吧。我知道蜀地有个地方叫九寨沟,说是人间仙境,连水池都是五光十色的,早就想去看看了。”
夏珺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跟这个纨绔子弟可不一样,她拉开陆萧然的手,说:“我是这里的丫鬟,是要干活的,跟你溜哪儿去。”
夏珺想了想,又对陆萧然说:“不如你自己去吧。这样明道大会也不用参加了,省的听这些匹夫谈论些无趣之事。”夏珺想到火药之事,想将陆萧然劝离,若是她无法抉择是否要揭露此事,那身边之人能少一个被伤害是一个。
但陆萧然却好像对溜走没了兴趣,兴致勃勃地对夏珺说:“既然你都在这里,我还溜走干嘛。我俩一块多好玩,比去看水池好玩多了。”
夏珺试探地问道:“那你会参加明道大会?”
“参加呗,这又无所谓,关键在这里举办,还能找你玩。”
夏珺心里暗叫不好,却无法表达出来。本来若是秦绾心她们,还能借故让她们在楼上避一避,这里陆萧然直接在席上,火药若真的爆炸,难免会遭遇不测。而且既然他会在场,夏珺便不能不管了,在她心里,陆萧然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弟弟一样,她很想维护他干净澄澈的世界。她不能让他牺牲在这里。
“我不能再跟你闲聊了,你先回客栈吧,我干活去了。几天后反正还能见到。”夏珺想把陆萧然打发走了。
“哎,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在这里呢,你不是说去调查你未婚夫的事么?”陆萧然并不想离开。
夏珺示意他小声些,说:“调查也得有盘缠啊,我这不打工挣钱的么。”
“你需要多少,我这儿都有,你别打工了,我们走吧,我陪你一块调查去。”陆萧然把这个当成了一件好玩的事,兴致勃勃地又想拉夏珺溜走。
“你别坏我事了,我自己心里有数。”夏珺没好气地说。
陆萧然也很识趣,想着反正在这里也够好玩了,不用去别处了,就不再说了。
夏珺将陆萧然赶回客栈后,又陷入沉思。陆萧然的出现打乱了夏珺的抉择,本来有些倾向于视而不见的决定因陆萧然会在席上而重新失去平衡。其实不用思考多久,夏珺知道自己必然会插手此事,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陆萧然被炸死。
想到这里,她走到后厨,找到齐财,称发现大厅四角上的盆栽叶子有些枯黄,想来是别处运来水土不服,照这样下去,大会那天必然全部枯死,影响观瞻。
齐财跟随夏珺去往盆栽处一看,确实如此。便忙命小厮们将几盆植株搬出大厅,置于后院,待时丢掉。而后又忙着命人去附近花房重新订些本地植物。
夏珺见这些盆栽被飞快地处理掉,心里并未轻松。虽说是保住了舞馆上上下下的人还有陆萧然,但自己的行为无疑再次向千叶山庄宣誓了为敌,尤其是对方以景行的重要消息讲和之后,自己真叫忘恩负义、言而无信之人了。夏珺突然觉得心里很乱,现在她只期望此事并非千叶山庄所为,那么其余门派得罪谁也好过些。不过话说回来,以千叶山庄行事的机密精巧,会采取如此显眼的方式么?即使不是自己,任凭哪个小厮或丫鬟梢一留意,都会注意到叶片的枯黄,也就很可能发现土里有问题,他们一行人谋划这么长时间,岂不毁于一旦?
夏珺不知道的是,大厅她所没注意到的地方,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