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末,天气凉爽,人的精神变得活跃。
尤其是早上的天气,清透的阳光令人呼吸苏畅,站在清晨的阳光里整个人都是轻的。
尤灵面对阳光,张开双臂闭着眼睛深深呼吸,如痴如醉。身后的影子拖的那么长,飘飘欲飞。
尽管整个晚上睡了没有几个小时,但这几个小时她是踏踏实实地睡着了,睡得香甜美妙。连她自己都奇怪,和景文杰吵架厮打,甚至谈判,他们的关系走到了僵局,她怎么反倒而能没心没肺睡得踏实?
尤灵觉得奇怪,其实一点都不奇怪。之前她是织了一张网将她自己罩住,待到各种情形逼到一定的程度,她才明白那张网没有存在的必要,坚决拿起剪刀将网剪开,她获得了释放。
婚姻,在乎就是牢笼,不在乎了,不过是一种形式。形式的东西不会将人全部束死,尤灵彻底明白了,所以她释放了自己。
是的,她解放了自己。尤灵重新给她做了定位,在以后所有的日子里,她不会刻意去迎合景文杰,更不会对他的无理要求有一点点妥协,一句话,她不高兴做的事情绝不强迫自己为他去做。
尤灵活动了一会儿,感觉浑身满是力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那些不开心都一边待着去,她要进攻“解放区”,把她的一片天空经营到阳光灿烂。
今天她是正点上班。
车间的工人看到尤灵在车间里查看,都集中精力工作,不想让自己有一丝差错。
尤灵很明白她能给工人们的心理上带来什么,她懂得利用她的优势。看到工人们的工作状态,尤灵心满意足,她的笑容如阳光一样,让所有人感觉到温暖和信心百倍。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唐太宗口中的比喻用在她这里有点委屈,因为唐太宗是“大天下”,不过尤灵觉得也恰如其分,她的输赢不在她身上,全在工人身上,因此她总是适时调动工人的积极性。
厂子里风平浪静发展顺利,她才能有精力和心思想别的做别的。
确定一切都安排妥当,就算她离开十天厂子里也一切照常,尤灵满意地走回办公室。
饿了,感觉到因为饥饿带来的心慌时,尤灵给自己整了好多食物。她知道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有点浪费,但她心情好,就想要这样子。
打开电脑一边看电影一边吃东西,实在是惬意的享受,尤灵不记得她有多久没有得到过这种享受了,她真想就这样的一直继续下去。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正一边微笑着咀嚼食物一边看电视的尤灵听到了敲门声,顿时僵住。她真不想被人打断她这难得的享受,但还是起身去开门,尽管很不情愿。
“来了。”
尤灵咽下口中的食物开了门。
门外一张笑脸,目光中却是促狭:“怎么了,不欢迎?瞧瞧那眼神。”
“哪有啊文丽,我不是奇怪吗?怎么能想到你这个时候大驾光临呢。”尤灵连忙笑着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怎么没去上班,又是休息?”
景文丽跨进来,说道:“肯定是休息啦,我敢请假吗?工资不高,扣全勤扣的不近人情。”
尤灵笑道:“不是为了扣全勤,而是重视你们,不想让你们请假,因为你们请一天假公司的损失就太大了,哪一个老板愿意?所以只能想出这样一个笨法子,逼着你们上全勤。”
景文丽轮了一下手臂,故作愁眉苦脸:“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啊,都是剥削阶级,这话说得就叫人听着不顺耳。”
“我说的千真万确,等你当了老板就知道,说不定你比别人更狠。”尤灵把一只胳膊搭在景文丽的肩膀上,两个人一起走到沙发前坐下。
景文丽看着茶几上的食物,眉头紧紧皱起来:“你干嘛?是偷吃呢还是在家里吃不饱?我婶子虐待你不给你吃饱饭?”
景文丽虽然是开玩笑的话,但口气特别,尤灵觉得景文丽话中有话,略微尴尬,只能一笑:“你说的都不是。我昨晚睡得晚了,早上起得晚没有回家吃饭,饿了。吃点?”她用手指指茶几。
“我是睡好了吃饱了才来找你的。可怜见的,你还没吃早饭,那快吃吧。”景文丽说道。
“吃饱了,你进门之前就吃饱了,只不过没有收拾。”尤灵笑笑,“懒,不想动。”
其实她吃的正欢畅着呢,如果不是景文丽进来,只怕把茶几上的食物她还能吃好多。景文丽这一来,她的食欲全无。
“是累的吧?”景文丽笑笑,“我知道你不是个懒人,要不就是……另有情况?”
尤灵往后靠了靠,闭眼说道:“另有情况也是不想动,懒的情况。”
“还是累的吧?我说嫂子,我还是那句话,你一个人管厂子也累,我哥在建筑队上做建筑工人,他也是累的够呛挣钱又不多,你把如把他叫回来,你们两个一块管厂子?我哥再不济他也是自己人,你就指挥他去干,你省多少力气啊。”
“我何尝不想呀文丽?但是行吗?你刚才也说了我指挥他干,你也知道的,这种厂子又不是需要男人卖力气的,他能做什么?来给我做管理他懂吗?做账目他会吗?我与其指挥他不如直接指挥工人们了。”
就是这样的话题,景文丽说了不止一次,每一次她说尤灵就觉得头痛。
景文杰……景文杰如果可以,还用得着她辛苦?
景文丽无奈地笑笑:“嗨,也是没办法……”
尤灵揉揉额头,说道:“说吧,你最近也忙的厉害,到我这边必定也是有事,什么事?是不是要结婚了让我给你参考一下穿什么样的婚纱?”
“又来了,什么结婚婚纱呀?早着呢。不过我找你有事是真的,啥时候有合适的机会了给我留意一个合适的包包?秋天了嘛,想买一个配秋装的包。”
“这个没问题,我下次到运城送货的时候,帮你看看挑一个。”
“还是得,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一个做包的嫂子自己想买个包多方便。”景文丽笑了,看着尤灵继续说道,“我还有句话想说,知道你不爱听不高兴听我也说,就是我哥,他是笨了点和你比没法比,但是你可以教他呀,你教他他都知道了,让他去做你不就省事了吗?你看咱们附近做这些的,那个不是两口子一起做?就你——你也厉害,一个人弄得来,给了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做。”
尤灵摆摆手:“文丽,你除了这个话题外别的都可以说,唯独这个话题不行。你和你哥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他,刚才你也说了他笨。但是我想说,你们不是一个家庭里生活,你对他的了解还是太有限了,他的那些乌龙你根本不知道。我要是把这个厂子交给他管,用不了多久他就给我搞黄了。”
景文丽苦笑着:“有那么严重?不试试怎么知道?”
尤灵认真道:“试不得,我辛辛苦苦弄到这般程度,费了什么力气我知道,我不敢冒险。我也教不了他,诸葛亮那么厉害也教不了阿斗,更何况我什么都不是,怎么教得了你哥?”
景文丽皱眉:“嫂子,我知道你不容易,但是……你真的就这样下去啊?你一个女人实在太累的,真的。毕竟他和你是一家人,你试试教他,不行了再想法子。”
尤灵再一次摆手:“我也说句你不爱听的,你哥那种人,属于朽木不可雕的类型。我不是说我有多好,但我比谁都知道他差多少。他是我老公,我没办法,也只能在外人面前维护他说他好说他行,但是在咱们自己人面前——你又不是不知情,有必要让我给他戴高帽吗?”
景文丽的脸上慢慢显出了难色:“其实……我们也不是不知道,我妈妈就说要是厂子交给他,什么都弄不成。但是你们家……我婶子又找我,她说我和你关系好,要我想法劝劝你,别和我哥一般见识的,我这话都没法说。我知道,我哥除了长得好看别的都配不上你,所以你也看不起他……这话我不该说,也是咱俩关系好不该说的我也说了。”
尤灵低了头,最初她还以为景文丽真的是来让她帮她买包的,原来又是“另有使命”。
“文丽,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们两个关系也不一般,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是你嫁给你哥哥这样的一个男人,你怎么办?”尤灵抬头看着景文丽问道。
“我……也许我会离婚吧……”景文丽茫然地说,“但是……我也不知道。”
尤灵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景文丽,心道:同样的男人,你说离婚却要我和那个男人和好?看你怎样自圆其说。
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来,景文丽抬头看过来,尤灵拿起手机一看,是婆婆的电话,示意了一下景文丽把手机放到耳朵上说道:“妈,有事吗?”
“小灵,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有点头晕,我也不敢乱动,你不忙的话回来一趟帮我去拿点药。”
尤灵一下子慌了,起身说道:“妈,那你躺着别动,我马上就回去。”拿下手机,尤灵对惊讶地看着她的景文丽说道,“我婆婆说她头晕,我的马上回去一趟。”
景文丽也听到了电话内容,眼见尤灵脸上焦急忙着起身说道:“走,我和你回去。”
两个人急急忙忙骑了车赶回去,尤灵推开婆婆的门就闯了进去,看到婆婆在床上躺着,一张脸苍白失色,紧张地问道:“妈,你感觉怎么样,我们去医院吧。”
杨艳抬起手臂摆手:“没事,哪里用得着去医院?我就是突然觉得头晕,没大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