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宏斌只是一个比喻罢了,当然不是指刘夏伟真的会再一次破坏掉尤灵的家庭,而是担心刘夏伟也去谈恋爱影响到工作,可谓用心良苦,尤灵知道。
她说不出话,怔怔地看着徐宏斌,这里也只有徐宏斌肯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是真正为厂子利益为她着想的,尤灵知道。
“我说这些本不应该,可我没有恶意,请你原谅。”徐宏斌真诚地看着尤灵。
尤灵的目光含着感激,就那样看着徐宏斌,声音都哽咽了:“徐助理,我感谢你都来不及,你是真心为我好才这样说的,我岂能不知道?你的话,我都记住了,记一辈子。”
徐宏斌一看自己的话引起尤灵难过,感觉自己的话过分,于是很不好意思:“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今天这话全心全意为你这一点我当之无愧。”
“我都知道,真的很感谢你。”尤灵说着突然泪水长流。
一看尤灵难过,徐宏斌有点慌:“对不起啊,我把你弄哭了。”他只顾说话,说了就算的,不太懂怎么安慰女孩子。
“没有没有,我没有哭……我是很高兴的,很高兴你真心真意为我……今天,真是谢谢你,你不知道我的心情……”尤灵竭力想笑,就这样又哭又笑的,脸部都扭曲着,叫人看了都难过。
徐宏斌尴尬着,一时不知道怎么好,就那样看着尤灵忙乱地拭擦眼泪忙乱地笑,好容易等到尤灵情绪稳定一点了,他忙起身说道:“尤厂长,你稳定一下情绪好好想想我的话,我先走了,你忙吧。”说完逃也似的往外走。
“嗯嗯,我会的,我明白你的苦心,谢谢你……”
身后是尤灵真诚的道谢,他连一句客套的“不用谢”都没说,只是走出来。
一直到离开尤灵的院子,徐宏斌才长长松了口气,不觉擦了一下额头,心说: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干什么呀。
尤灵看着徐宏斌慌乱的脚步带着他走出去,一直到看不见了,还怔怔地盯着徐宏斌消失的方向。方才徐宏斌说的话,就好像光碟的回放一样,一遍遍在她耳边轰响。
“那个小女孩,坐在那边痴痴呆呆的样子,我一看就着急的,一下子就想到了秦雪梅……倘若她是第二个秦雪梅……”
第二个秦雪梅……会吗?倘若她真的那样就好了,把莫培明抢走吧!尤灵突然又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徐宏斌逃也似的跑回办公室,坐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呢?怎么还给气成那种样子啊,还给尤灵说了那样的话,都不知道尤灵是不是生气呢。
他来这里说白了是打酱油的,却搞得慎重其事好像他是最重要的人物一样,干什么?
唉,这班上的,实在是憋屈。
——一切都是为了莫培明!都怨莫培明,他可真是给自己派了个好差事!哼,自己这种状况,如何让他逍遥,给他捣乱也要叫他乱一乱!
徐宏斌想着生气地抓起手机,毫不犹豫就拨通了莫培明的电话。
“嗯,什么事,说。”
那端很快就传来莫培明的声音,徐宏斌的声音不由就高了:“莫总,我今天闯祸了!得罪了尤厂长!”
“哦,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我今天去她新来的会计那里报账,她的会计——就我上次给你说的刚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你猜那小姑娘在做什么?发呆呢,呆得可怕,一下子就让我想起尤厂长走了的表妹,她就用这种人,我能不火?我去找尤厂长了,很生气地冲她发了一顿火,说得相当不客气,我觉得尤厂长是给我得罪了,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在这里待下去……”
“行了,说重点,你说了什么话?”
“我说新来的会计不认真工作好像思春,别又学了当初的秦雪梅,我还说厂长给原来的会计整得家庭离散厂子被迫离开,难道还要给再来的会计整得家庭破碎再来一次搬迁吗?我……我就这么说的,一点都没有客气。尤厂长给我说得流泪了。”
这边的莫培明听着徐宏斌义愤填膺的诉说,早已经在肚子里笑成了一团,人家小姑娘不认真工作思春了?还再来一次家庭破碎再来一次搬迁,也唯有他这种老夫子能说出这种话来,倒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
“你所说的完全是为尤厂长着想,她只能感谢你不会给你得罪。对了,员工不努力工作是不对需要好好管理,你提醒没错。只是你怎么会说人家思春,这个不好吧?”
徐宏斌一听莫培明问这个,还是生气:“你当然不知道为什么我这样说了,就上次尤厂长的一个男同学来看她,因为是第一次来,那小姑娘带着她同学参观厂子,你是没见小姑娘仰头看那男人的眼神……那叫个什么眼神?恨不得把那男人吞了,还有那一脸的痴呆,真叫人恶心。就这种小女孩,能是什么好鸟?”
举着手机的莫培明原本满不在乎,听到徐宏斌说尤灵有一个男同学去一下子警觉起来,但他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那男人什么模样叫小女孩花痴成那种程度?”
徐宏斌想都没想就回答:“平心而论,那男人倒是长得不差,有些气质和风度。我是说这小姑娘,作为一个员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哪里说的不对了。并没有人指出他说的话不对,也没有人看到他,可是他就那么敏感地意识到了不对,略一停顿,马上意识到他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来自电话那端的人带给他的威压——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都能感觉到。
突然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情:自己老板和尤灵的关系……他怎么能在自己老板面前夸奖另外一个男人帅呢?哪怕是真的帅也不能说出来啊。
“那个男人是谁?”莫培明低沉地问了一句。
“他是第一次来,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我也没在意。”
“你暗中打听一下那个男人是谁,还有下一次他要是再来厂子里,你就马上通知我,并且想办法拖住他等我过去,我要亲自会会这个男人是何方神圣。”
“不是,莫总,他要是真的只是来看看马上就走,我怎么能留下人家不让走呢?”徐宏斌一下为难,暗暗怪自己自讨苦吃是活该。
“那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关……”
“不是,我是说莫总,万一他只是把尤厂长约出去,不来厂子里了呢,他们在外边见面我怎么去管?”徐宏斌一下子就急了。
“那样的问题不属于你管,你只做你该做的。”
“喂,莫总……”
莫培明早已经挂了电话,自然是听不到徐宏斌的声音了,徐宏斌沮丧地把手机放下,黑着一张脸一个劲儿埋怨自己自讨苦吃,看起来冲动了实在是不好,自己这么老了还是冲动,莫培明交代的是什么任务,能有那么好完成?
尤灵默默流了一会儿眼泪,心里总是难过。
她并没有亏待秦雪梅,却给秦雪梅用那种方式对待,真是耻辱,这又哪里是秦雪梅的耻辱?分明就是她的耻辱。秦雪梅就那样走了,她走了以后她也没有问候过她一句,两个人的关系就此做了结束。
尤灵有疑问的是,秦雪梅是不是会真的交给景文杰?这件事她不是关心而是好奇。还有景文杰,她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还有婆婆,她临走的时候去找过李叔叔,请李叔叔关照一下婆婆,其实是知道李叔叔对婆婆的那份感情,她希望他们能在一起做个老来伴的,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
毕竟还是在一起生活过几年,尤灵不能完全做到对两个人没有丝毫牵挂,她想知道他们的情况。可是……尤灵还是想到了一个人,她拿起手机又打了李佳楠的电话。
李佳楠还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匆匆忙忙就赶来了:“尤厂长,什么事?”
“李经理,坐下,快坐下,没什么事,我想打听一下那边的事,原来的。”尤灵略略有些羞涩,“这些事也只能是问你,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
李佳楠疑惑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坐下去问道:“你是说景文杰他们?”
问他,还真是找对人了。李佳楠并不是喜欢打听别人的闲事,也没有好奇心打听别人的闲事,但是尤灵走后景文杰家里的事他是实实在在地打听了,还打听的十分清楚。连他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心理,难道是准备好了给尤灵询问的?好吧,就当是学生预备功课,准备考试的吧。
他看着尤灵。
尤灵把两只手夹在膝盖中间,点了点头:“我不放心的还是我婆婆,她年龄大了还有高血压,我担心她的身体,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大婶她……跟着她女儿到北京去了。你走后李叔叔想和她一起生活,想两个人相互照应做个伴,可是大婶没有答应。那时文华也在,文华倒是没有阻拦,只是说妈妈同意的话她没意见,可是大婶说不,就是不同意。最后没办法了啊,她身体也不太好,文华就只好把她带到北京去了。”李佳楠说得清清楚楚,又说道,“当初家里有你,文华什么都放心,你走了……她也知道自己弟弟靠不住,怎么敢把自己妈妈丢在家里?”
听闻李佳楠这样说,尤灵用力叹口气,生活总是不尽如人意,真不是自己愿意的。
“文杰和你比起来,是天上和地下,我都知道,所以你们离婚……说实话尤厂长,按照私心来说,我不大赞成你这样做的,因为我和文杰是乡亲,亲不亲家乡人,我还是向着文杰的;只是向人向不过理,文杰那样子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所以……”李佳楠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