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灵心里明白婆婆是想听他们说话的了,也只当婆婆不存在,正式说她的:“我也是想和你商量,我这位朋友找我一起到运城,你说我怎么做呢?往日找合作商都是我一个人去找,拿到的订单也是我一个人做了,和她一起说是两个人一同找呢还是各自找各自的?两个人一起找的话,若是拿到订单后怎么办,把订单合着做?”
徐宏斌笑着:“你们两个能找到那么大的合作商?如果有足够大的业务量,你们两个分了做也行,若是小订单,完全没必要分吧?又是两个人一起找的,谁都想要也是谁都需要,会比较尴尬……尤厂长也不是第一次了,需要人指引只得和人合作寻找商机,所以我觉得你们两个还是同行就好,到了以后各自寻找各自的合作伙伴,你觉得呢?”
尤灵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感觉不好说出来。等到了以后见机行事……”
杨艳默默坐着,看似漫不经心却竭力认真听他们谈话自己在心里琢磨,不用多说了,厂子里确实遇到大事了!
“……尤厂长自己去探探虚实,等你回来了咱们再做商量安排。”
“也只能如此了。不过我真的不抱太大希望……我会把这一次出行做详细记录,回来以后在和徐助理一起分析,看看怎么做合适。”
“好好……”
天晚了,杨艳坐在沙发上等候,她知道等不回尤灵,她等的是儿子。
上一次儿子说了那样的话,始终让她不放心。倘若又给尤灵抓了儿子把柄,这个家就别要了。眼下尤灵面临着这样大的困难,儿子如今是“你想怎样就怎样和我没关系”的态度,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难道他真的就不看重这个家不管尤灵了,他想怎样就怎样?
她没办法,现在的她只是守着这个没办法称作“家”的空空的房子,无望也无奈。儿子和儿媳就这种状态,她有什么希望?难不成儿子还真的要再找一个女人了?再找一个可以,但再找的女人有没有尤灵那么能干就说不好了,且尤灵还是孝顺她的,儿子再找的女人会孝顺她吗?如今她想到了尤灵诸多的好。
今天也不知道儿子又做什么了,很晚才回来,杨艳一看哼着歌儿满不在乎吊儿郎当的儿子,不由就生气了:“文杰,你怎么回事?现在你自由,尤灵不管你,你想什么时候回家想做什么随便你,但是你别太不像话,也别忘了自作孽不可活,要是你真出什么事啊……你吃不了兜着走,没人救你。”
景文杰快活的不得了,哪里听得进去妈妈的唠叨,不觉声音就高了:“妈,我回家你就唠叨个没完没了,我能出什么事?”
杨艳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一种特别不踏实的感觉,让她很不安。今天去看到尤灵的状况,就想到是不是尤灵厂子里的困境困扰了她?难道说她是因为这方面的感应?又觉得不像啊,尤灵厂子里的工作跟她没关系她就算再灵敏也感应不到啊,可她为什么却有那种感觉?又说不出。
此时儿子对她反感,连连摆手:“好好好,我多嘴,咱先把话搁这儿,要是你真有什么事,你自己兜着不能连累别人!”
眼见儿子对她如此,杨艳还是想到,尤灵厂子里出这么大的事情,虽然表面和她没关系,可……厂子情况不好了,尤灵从哪儿往家里拿钱?就说明还是和她有关系的了,那她这不明不白的惶恐不安应该来自尤灵这方面。
杨艳想的有没有道理没人知道,但尤灵这边的状况不好却是千真万确了,因为就在傍晚的时候,另一家合作商也打来电话说,这一批货做完就不做了,尤灵大惊失色,声称有了新品种她做,希望对方把订单给她,对方却说自己的新订单还没有到手,等他那边签订了合同在说。
这一下,尤灵也陷入了危机之中,这一份合同也终止的话,那她还有多少生意可做?
心情不好,人也没有精神,就那样在沙发上坐着,一直到房间里漆黑一团,觉得连她自己也成了黑暗中的一个微粒了,才慢慢站起身,摸索着去开了灯。
骤然的明亮让她觉得刺眼,可眼前的明亮照耀不到内心,她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没有出路。
去到运城,又是什么情况?
眼下,是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预想等于不想,唯一的,是去了以后见机行事,希望还是在未来的努力中,尤灵强自给自己鼓劲。
目光在房间里搜索,感觉到空荡荡的没有傍依,又独自静默了一会儿,起身去开电脑上网。
很意外的,他竟然在网上?亮亮的头像闪烁,像夜空中的星星,实在是意外的惊喜。尤灵想到他的网名——“我是谁”,不知道他在询问某个人,还是让所有人去猜?浩瀚的网海,倘若没有一定的或者特殊的原因,谁都懒得管谁是谁的。
喜悦如跳动的脉搏,有着小小的悸动,尤灵不觉唇角上扬,很小心地发了一条消息,“你好,今晚这么早。”
想起那几日的别扭,想起和他的通话,尤灵的心还是忐忑的,倘若他又是哪一根神经搭错,不理她怎么办?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和她聊天的欲望,也是白白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你好,你也不晚呀。”
尤灵没想到他很快就回复了她,心中的喜悦加剧,反倒而紧张起来,憋了片刻才说,“我没事,所以早早上网了。”
“好,说明很轻松,好。”看到她说没事,他心里患得患失的,难道她仅仅是没事才早早上网,丝毫没有要看看他是不是在上网的意思?
他一连两个好字,让尤灵想起了她厂子里的麻烦,还好呢,她都想要上吊了,于是说道,“我哪里来的轻松?都不知道日子要怎么过下去了。”
“怎么回事?”
“客户要终止合同,我没有生意做了,正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是一直都很好的么,怎么突然这样?”
“本来是这样,可那边的合作商称他们的上家改了商品样式,寻找新的客户呢,这样子。合作商是如此说,怎么一回事我们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生意要黄。”尤灵心情沉重。
作为一个小小加工业的老板,只有那么一点点业务,稍微的变动都有可能令自己经营不下去。
李新不懂尤灵所说的这些,但能明白尤灵所说的危机,也只能是安慰了,“我相信你能解决的,不要着急。”
“问题是着急也不解决问题。没有了订单工人就没活儿做,厂子还能做什么?”尤灵很迷茫地说。
“只要有市场就有办法的,你再去寻找合作商,相信你能找到。”
“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尤灵说着,移动鼠标打开视频邀请。其实和他聊天就是一个心灵释放,那么艰涩的压抑已经在和他的聊天中消失了。
此时她想看到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她担心惦记。倘若不是厂子里遇到这些事情,她想要见到他的心会更加急切。
终于,他出现在视频聊天的窗口,尤灵的心砰砰跳着,两只眼睛急切地看过去,是他!只是,他……就这么短短的几天,他似乎憔悴了很多,尤灵的心一痛,“你瘦了,是因为工作吗?”
想到那晚他没有出现,后来都没有给她一个解释,还是她费尽心机打通他的电话找到他,本来她心里也是颇有微词感觉自己受了很多委屈和不公平待遇的,此时一见他全都没有了,她的一颗心瞬间完全牵在他身上,“你怎么了?”
他用手抹了一把脸,微笑着,“我没什么呀。”
他看到了她的急切,她的关怀,她所有的感情完全在脸上显示,让他好激动。
其实他更加想见到她,想知道她的状况,只是现实阻隔了,他是一个男人,更是一个理智的人,他想过倘若她就此丢开他的话,他也就作罢了的,此时又见到她了……他能放手吗?能放手吗?
倘若不见,也就罢了,关键是见了……这一次见了已经不是单纯的见了,而是更加多了千丝万缕的割不断的牵系了。
他也看到她憔悴了许多。
她对他的寻找和牵挂他心里明明白白,他也是人,岂能无动于衷?他就那么毫不怀疑地认定她的憔悴是因他而起: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她就是为了他才把自己消磨成如此样子。
他的心也在痛,“你还好吧?”他突然问出口去,声音里带上了异样的沙哑。
看着他,就那样静静看着他的尤灵,突然心潮澎湃,胸腔涌起的热潮令她眼睛湿润,一个“好”字叫她想哭,好……她哪里能好的了?找他,那么辛苦,终于算是找到了,他就在她的面前,这一刻算是好。
她点头,眼泪却随着滴落了下来。“如果将来还有机会,你愿意再见到我吗?”
“愿意,我当然愿意。”他脱口而出。
此时,莫培明的警告早已经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就算眼前的女人是他的又怎么样?莫培明未必真心想要永远和这个女人在一起,而他,就想永远永远和她在一起。他的眸中,显露出热烈的温情,他觉得唯有他……也只有他,了解这个女人,能走入这个女人的心底,给这个女人真正想要的关怀和爱护。只是目前,他无能为力。
尤灵突然想到她这一次到运城去,是和刘莉莉一起去的,因为寻找合作商,看情形她们两个肯定要走上几天的,那么有没有时间再去见他一面?他刚才说了愿意见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