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梅听尤灵提到景文杰,心“咚”地一声跳起来。尤灵绝少提到景文杰的,这么突然地提到景文杰的名字,秦雪梅内心难以淡定,却也只得竭力装作极其平常的样子。她和景文杰的关系一直维持着,只是更加隐秘,宁可不在一起也不让尤灵发现罢了,处在不正常的关系里,她又如何正常?
“……折腾很久,实在不知道那个更合适,最后就选择卖房子的工作了。文杰也同意啊,他也激励撺掇我哥哥,说是不错不错的。你也知道,我哥哥只凭心里的感觉,具体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拘束地坐着听尤灵说完,秦雪梅说道:“喜欢做的工作就肯定能做好的,表姐不用太担心。”
秦雪梅的僵硬,还有那种太不自然的表情,让尤灵心中难过,她也难过着秦雪梅的难过,也许秦雪梅心中还以为景文杰是一个对她极好的人呢。她也不知道,景文杰在有了另外的一个女人之后,和秦雪梅的关系怎么样了。
过了春节,过了正月十五,人们都不用再惦记还有哪一个更加盛大的节日了,也就把心思都收回来,投入到正常的工作生活当中。
一个正月,在开始的轰轰烈烈和最后的平静如水中慢慢滑过。
尤军上班整整一个月,经过了培训期,掌握了很多销售知识,他是用心的,努力的,但是,一个月过去了,他没有卖掉一平米的房子。
这让他最初的信心一下子丧失殆尽,原来他真的不行。内心惶惶不安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试用期两个月,过了试用期没有业绩的话,公司会清退,他想自己肯定是被清退。
尤灵是从东湖印象别墅出来后,到爸爸妈妈家里的,没想到哥哥竟然在家。
“哥,还不到下班时间吧,你们这么早就下班?”尤灵看了看表,才五点多一点。
尤军面无表情,想想妹妹为给他找工作跑来跑去,内心只有惭愧,深深低了头,他不好意思一下子就说自己不想再到地产销售公司上班的事情。
“……嗯,我们比较自由。”
“那多好啊。坐办公室的上班族时间上要求的很紧张了,没人敢在不到时间点就早退……”
尤灵没有注意到哥哥的尴尬,只顾说着,突然看到一旁的妈妈使劲给她使眼色,忙住口。等她疑惑地看向哥哥的时候,哥哥低了头,她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扭过头用目光询问妈妈,妈妈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这几天儿子情绪很不好,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积极性,她问儿子是不是遇到了困难,儿子说没有,所以张素娟也不知道。
儿子这个样子,真叫人发愁,且面对他的时候还只能装高兴,张素娟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再装不下去。
“哥,你感觉那边工作怎么样,你能承受吗?”尤灵小心翼翼地问。一看情况,她心里就明白哥哥是又有问题了。
“卖房子……压力挺大的。我没有客源,公司提供的电话我都打,却找不出一个要买房子的。”
“得慢慢来啊,你才去了一个月,哪里哪里都不熟悉,等你掌握了路径,自然就知道如何找到准客户了,不用担心。”
“都一个月了……”尤军艰难地抬起头来,“小灵,我不想去上班了。”
他不愿意给别人带来麻烦,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
“什么,你又不想去了?”才一个月,又不想去了?尤灵心里一沉,暗暗叫苦。
闻听儿子又要打退堂鼓,张素娟着急了:“军儿,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呢?找一份工作这么难,你去了才一个月,再试试,万一可以呢。一口吃不成胖子,一锹也挖不成井,得慢慢的来呀。”
尤军着急了:“妈,你以为我不想好好上班?可是,每天都劳而无功,我羞不羞?人家别人都行我不行,我该怎么办?公司有规定,两个月没有业绩的,会被清退,到时候我肯定是被清退。为什么非要等到人家赶了才走?丢人!”
“才去一个月,你之前都没做过,不用说熟悉了,连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所以你比别人困难,妈都知道。军儿,要不你再试试。不是说两个月的试用期吗?你不用等到两个月满,就再上二十天的班,不行就回来。万一在这二十天里你有了客户呢?”
尤军烦躁地挥手:“妈,你这是自欺欺人,二十天能确定我行吗?别抱这种侥幸心理,我知道自己……”
尤灵也愣愣地看着妈妈,两个人面面相觑,知道再说也等于白说。
一个人想做一件事情的话,会千方百计去做;不想做的话,也能找出无数条理由不去做。尤灵看得出来哥哥是千真万确的不想做了。
还能怎么办,逼着他去吗?
“呵呵,没事的,哥哥要是不想去,那也没什么,我们再接着找。当然,你要是想在家休息的话,就先在家休息一段时间,想想你到底想要做哪方面的工作,我也给你托人打听着点儿。”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与其惹了他不高兴还不让痛快一点就不让他去了。尤灵觉得就算逼着他去,他自己不愿意做了,就更不用想做好,又何必别扭。
听到妹妹这么说话,尤军的心舒展下来,他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妹妹,说道:“谢谢你理解我,我是真的感觉做不下去。我们再过三天就发工资了,我再去上三天班,把工资领了就不再去。”
尤灵失笑:“好吧,也许三天的时间你能卖出去一套房子呢。”
结果却没有尤灵想的那么好,尤军在这三天里一无所获,他又成了待业者。
哥哥的事情就是尤灵自己的事情,她再一次发愁。
回到家里,看到景文杰跃跃欲试的兴奋着,尤灵淡淡问了一句:“怎么了?”
“今天给了通知,明天准备一下后天我们开工了。哎呀,终于不用再在家里待着,家里太无聊了,哪里比得上我们上班红火。”
景文杰说的是实话,在家里当真是无聊,工地上多好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大堆男人神气活现地瞎侃八侃,谁都不会给自己的嘴巴下绊子,各种粗话野话再不堪入耳也是想说就说,没人管的啊。一大帮男人在一起真好。
在家里待了这么久,景文杰实在是向往上班的那种快乐了。
尤灵没说话,随便他。
第二天晚上,尤灵在办公室上网,突然尤军打来电话,尤灵看到哥哥的电话,眉头皱了皱,生怕他追问工作的事情,哪里有那么快给他找到工作?她都怕了。
“哥哥,有事吗?”接了电话,尤灵直接问。
电话里传出尤军的声音:“小灵,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工作了,你不用费心了。”
“是吗?哥哥真厉害,自己找到工作了,快告诉我你找了什么工作?”这真是一件叫人开心的事情,尤灵暗暗松口气,哥哥自己找了工作,就不用她折腾了。
“什么工作我也不知道。文杰给我打电话呢,说他们工地上开工了,需要人,我想去看看。文杰说我肯定行。”
弄来弄去,是景文杰给哥哥找的工作?工地上的,搞建筑,哥哥又是什么都不会,去了也是做最低等工作的工人,都是力气活,哥哥能做得来?尤灵的心又悬起来了。
“你想去的话,就去试试看,能干就干,不能干呢,咱们再另外找别的工作。”既然哥哥想去,那就让他去试试,尤灵只能给以鼓励。
不过,尤灵绝对不抱希望,看样子她还是得加紧给哥哥找工作的步伐了。实在不行,就告诉何一凡和舒燕飞,请他们帮忙留意一下有没有适合哥哥的工作?只是哥哥又那种经历,尤灵又担心何一凡和舒燕飞有顾虑,到底该不该给他们说一声?尤灵犹豫着。
突然电脑上传来“吱儿吱儿”的声音,尤灵低头用鼠标打开右下角跳动的Q头像,看到了我是谁发过来的信息。
“喂,你怎么,有事了?”
“没事,我哥哥给我打电话,我接电话了。”
最后,她附带了一个笑脸,完全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她的心彻底乱了:哥哥要去建筑工地上班?笑话!
她没有歧视建筑工人的意思,哪怕她清楚地知道那里是没有任何学历和技能的青壮年才选择的地方。
“行了,我看出了你的迟疑,是不是有事啊?赶快忙你的事情,有时间了聊。再见啦。”
我是谁就好像在她面前一样,尤灵都觉得神奇,他的眼睛有透视功能?不然怎么隔着遥远的距离就能知道?她和他,中间只有一根细细的网线啊。
“也好,那再见喽。”
尤灵把信息发出去就急忙又拿起了手机拨景文杰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里面传出景文杰兴奋且略带得意的声音,“怎么了?”
“你让我哥哥和你一起到建筑工地上班了?”
“什么叫我让他去的?是他要自己去的!他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要跟我一起去上班,我能说不让他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