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你是事实】
日子依旧过得很惬意。没有生离死别,没有动荡不安,没有突如其来的变故,再平淡无奇不过了。
俞清婉偶尔想起还是心有余悸。毕竟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仿佛是她的亲身经历。
陈溪扬把俞清婉送回门禁口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算早了。
夜晚十点左右。
斐蔚这边已经拉上了床帘。封拂夏穿着睡裙在敷泥膜,在床梯边压腿。许愿在看书听音乐。每个人都做着各自的事。
俞清婉在陈溪扬家洗了个热水澡,但烧还是没有完全退,额头脸蛋泛红,陈溪扬原本是打算让她住一晚的。俞清婉想到最近学院查寝查得严,还是拒绝了,只是顺便拿了些陈溪扬准备的退烧药。
“查完了么?”俞清婉放下书包,准备拉上遮光帘换衣服,赶紧上床睡觉。她实在烧得有些头晕,刚才爬楼梯走路都有点虚。
“还没,应该等下就来。”封拂夏抬头。
“那我换个衣服。”
俞清婉刚脱了一半,敲门声响起。“谁啊?”
“宿管会查寝。”俞清婉赶紧把帘子拉严实些,脑子也清明了些许。
是个男孩子柔和的声音。
靠近门边的封拂夏去开门。显然那男孩子被这突然冒出来的“绿面人”吓了一跳,差点尖叫一声。
封拂夏心想,这学弟的胆子也忒小了一点。
“小学弟,人都在。走的时候带一下门”封拂夏索性把门拉大一些,让四个人亮相。斐蔚,俞清婉也拉开一丢丢床帘露出个脑袋来,又很快缩了回去。
男生点点头,在记录本上勾勒了什么。又道:“打扰了,各位晚安!”
封拂夏瞄了他一眼,男孩子脸上还泛着红晕,只是嗯了一声。
此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乎都是这个男生查她们宿舍,没人觉得奇怪。也并非认识,几人只是混了个脸熟罢了,这暂且不提。
可是封拂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上墙。奇怪,真是奇怪!
而且居然还是一个非本校的女生发的上墙说说,莫名其妙。
俞清婉和封拂夏从学校超市出来的时候,被一个女孩子拦住了。从外表来看,是个娇小可爱的女生,十六七岁高中生的模样,脸上带着淡妆。学生头,粉色衬衫,白色百褶裙,配着过膝白色长筒袜,黑色小皮鞋,背着一个毛绒娃娃小斜挎包。可爱,也非常符合直男式审美!
“你好,我们可以单独聊一下。”
“小姑娘,有什么事长话短说吧,姐姐们还有别的事。”俞清婉换了个手提饮料。
那女孩子扭捏了一会儿,才对封拂夏道:“你,会和他在一起么?”
“谁?”封拂夏有些莫名其妙。
“沈琮啊。”女孩子小心翼翼的念出这个名字。
“不认识。”封拂夏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没有映像。
两人刚搭上话,别打断了。
“徐遥惠,你怎么在这里啊?”突然一道男声从旁边插过来。
“嘿嘿嘿,我来找你的。”女孩子跑过去,站到他身旁,一副乖乖的模样。
封拂夏两人移过视线,有些了然。
俞清婉心想看来是个狗血暗恋剧。那女孩子明摆着喜欢那男孩子,见了他连眉眼都温柔许多。只是,那个学弟似乎并不喜欢那个小女生。
“学姐,你们也在啊,真巧。”沈琮把小姑娘拉到一边,和封拂夏两人打招呼。
俞清婉抿唇一笑。封拂夏点点头。“学弟,我男朋友还在等我们,我们就先走了。”说完就拉着俞清婉准备离开。
俞清婉笑了笑。等走远了才道:“大佛不错啊。那学弟八成看上你了。”
【暗恋是一个人的事,可是关我屁事】
“那又怎样,关我屁事,我又没故意招惹他。都说食色性也,见色起意,说白了那是他自己的事,又不是我的事。”
本就如此,不是两情相悦,不管多么努力混脸熟,不喜欢你的人根本就不会关注你。而一个人的暗恋,其结果从一开始就充满了不确定性,幸运的是也充满了无限可能性。
只是可惜,他们都不是幸运光顾的人。
“就是那小姑娘有点倒霉。”封拂夏叹了口气,“有点像你,傻乎乎的。”摇了摇头。
像我?我傻?我傻么?
靠之!我才不傻!
她想,她只是不够幸运罢了。
***
俞清婉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以前真是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陈溪扬,毕竟他个面瘫脸真不讨喜。而所谓事实的真香定律,总是啪啪啪打她脸,而且下手一点也不轻。
比如说,粉上他的厨艺后的俞清婉,以前还可以老老实实将就着点外卖,现在就总想着蹭饭!
“陈溪扬这个小贱人,居然一周都没和她联系!俞清婉翻了翻手机,qq,微信,一条短信都没有。连个未接来电记录都没有!”
“我还等着他消息好去蹭饭呐!”
“呵,真是个现实又虚伪的女人!”封拂夏手指在电脑键盘上敲了敲,记录这今天发生的故事。看了看一边嘀嘀咕咕的俞清婉毫不客气道!下一秒又道:“蹭到饭了,记得给我带一份。大神的手艺真的太棒了。”
俞清婉:……
这些天来,徐遥惠那个女孩子又来找过封拂夏几次,封拂夏感觉这小姑娘没完没了还,虽然每次只是简简单单的见一面聊几句天,探听探听。可是,俞清婉对小姑娘的映像却大打折扣。莫名其妙,她总觉得徐遥惠这个小姑娘,颇有心机。
俞清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孩子总给她这样的感觉。
她想,即便封拂夏和秦非迟分手,沈琮也不可能很快突破封拂夏的防线。别说,她二人没分手,俞清婉甚至觉得,大佛是决计不可能和秦非迟分手的。而且从一开始,大佛就拒绝过了沈琮。徐遥惠根本不必一而再再而三的约见封拂夏。
陌生电话来电声阻断了俞清婉的思考。“喂,你好!”
“嗯。”
然后紧接着就是滴滴滴声,电话一接通便是挂机声!俞清婉表示一头雾水,打错了?也没太上心。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陈溪扬不发消息来,我就亲自去蹭饭!反正又不是不给钱。
打定主意,收拾好东西,俞清婉准备坐上校园观光车去大门口。
六月初期的阳光虽不至于顶顶毒辣,也是似火骄阳。
别提她撑了太阳伞,抹了防晒依旧逃不出,出门五分钟,一脑门都是水的命运。
即便如此,校园里,依旧人来人往。唯一不足的是校园里来回穿梭的外卖电动车,差一点点就撞到了她。车主朝她翻了个白眼,嘴里骂骂咧咧,却始终没有一句道歉的话,反而继续加速驶远了。俞清婉也见怪不怪的瞪回去,心想:
呵,就得瑟吧!吃枣药丸!电动车学校早晚给你禁了!
可事实上,她这句话在心里念叨了近三年。
匆匆忙忙赶到目的地,已经过了陈溪扬家的饭点。门半扣着并没有锁上,俞清婉轻轻一拉,伸出来半个脑袋。
陈溪扬正在收拾桌碗。
“又来了!”陈溪扬说是这么说,收拾的动作却停了下来。转身进了厨房。“玉米排骨莲藕汤,趁热喝吧。”俞清婉正准备假装感动一番!
他又递过来一包冰凉的湿纸巾,满脸嫌弃:“擦完脸洗手再喝。
一脸的油,别滴到碗里了。!”
…………
神他妈一脸油,这明明是汗好吧!
鉴定完毕,陈溪扬这个小贱人,真是适合做焚琴煮鹤大煞风景的事!
六月中旬了,安冉回国的事,迟迟没有消息。俞清婉在饭桌上聊起了这件事。
“她早就回来了。”陈溪扬坐在沙发上,抿了口茶,电视还在播放。俞清婉闷头干了一碗汤,正想问他怎么知道。可陈溪扬接下来的话,直接叫她喷了一地。
“而且,她要结婚了。”
“你怎么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
“你别忘了,虽然你们要好,但安冉还是我侄女,我的消息总归是要比你确切。”
“切,叔叔牛气,叔叔了不起。”叽里咕噜完,俞清婉去找抹布擦地了。可是心里不知怎么,总憋着一口气没地儿放。想着到时候找安冉问问清楚。
“下午有没有课?”陈溪扬见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下午我们学校有个讲座,含金量还不错,有空可以来听听。”
“不了,我去图书馆自习就好。”
“简言知的讲座也不来么?”
“不去了。”她摇摇头。
“我在你沙发这里午睡一会儿,等下你醒的时候记得把我也喊醒吧。”
陈溪扬坐在沙发上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她,不言不语,似乎在思考。俞清婉闭上眼,却睡不着了。“大佬,能不能别盯着我。我这睡着了也会被你盯醒。”
“那你快睡吧,等下两点喊你,和我一起去听讲座。”陈溪扬移开目光。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很了解她。越是得不到,便越想要,因为客观原因求而不得,便不得不努力克制压抑那种欲望。
别人不知道,他看得真真切切,这些年,她自然是欢喜那个人的。但远不及她想的那么喜欢。只是没有及时宣泄的情感,在时光里沉淀发酵。而他担心的便是如此:被压制的执念,随时间推移只会越来越深。
他可以等的,等她发现自己真正的感情。原本他就最耐得住寂寞和等待!可是等待的结果若总是这样退而求其次,那又有什么意义。
安冉电话来的时候,俞清婉正和陈溪扬置气。硬生生被陈溪扬拖去听了场讲座。居然一下子忘了还要生安冉的气,居然隐瞒结婚的大事。
“安冉,你居然是我们几个里面最早步入婚姻坟墓的人!真想不到啊!”
电话一边的安冉,笑了笑。“是啊,谁知道呢。”
当初她总以为自己非俞屹不可,可是,谁又一定非谁不可呢?
喜欢可以是一个人的事,对另一个当事人来说,可能屁都不是。
她似有意似无意道:“阿婉啊,你才是我们之中最幸运的人,好好珍惜眼前人吧。”
珍惜眼前人,俞清婉心想,她一直都在很努力地想要珍惜啊。可是她又不是那个人的什么人,连认识都算不上又怎么珍惜。
白天,她见到了简言知。他是那么优秀,白衣黑裤,就那么站在台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场环绕着他。他讲话声音礼貌且有力道,却丁点不咄咄逼人。总让人觉得非常舒服,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但莫名又与所有人拉开心理距离。
每见他一次,她都觉得他和她距离越来越远,她想。
难道,你不觉得陈溪扬也很符合这些,符合你的审美么?安冉听完她的陈述,在心底默问一声,却终是没问出口。
只道:“我听我妈说过,学生时代叔叔和简言知,是很好的朋友。”
俞清婉:……
【姝雯应竔】
大学几年,俞姝雯来学校找俞清婉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两人相距不远,非紧急情况却少有联系。
俞姝雯只比她大半岁。奇怪的是,作为堂姐妹两人关系不错,却没什么共同话题。论关系亲密,她和封拂夏有更多的话题。毕竟俞姝雯性子比较慢热,偶尔比较闷,温柔也更淑女一些。
如果说,她青春期有做过什么叛逆的事,大概就是高考前三个月投入了网恋的小河里!
后来,被老师发现了,背锅的却是自己,想起来都是泪!
俞姝雯出现在宿舍门口的时候,她正要出门,一如既往地准备去陈溪扬家蹭吃蹭喝。
“阿婉!”俞姝雯一身赫本风小黑裙,耳际是做工精美的珍珠耳夹,脖子上戴了一根黑色的choker,左手上挽个dior的小黑包,还带着手表,脚踩着一双白色花朵凉拖鞋。妆容淡雅,整个人显得恬淡而优雅,优雅且温柔。
“姝姐,稀客呀!”见此,
俞清婉反观自己的一身打扮,没化妆,衬衫短裤,穿着一双人字拖,斜挎一个不知名小包。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得太糙了一点?
“准备出门吃饭么?”
“嗯,正准备去吃饭,你吃了么?要不咱们一起吃吧!”
早先说过,在这个校园里,特定的人群在有限且相对稳定的生活圈里活动,遇见并非缘分使然,也从不惊奇,不过是概率性事件而已。
可是就是那么小的概率性事件,也会在我们某个不经意间留下弄清所谓纠葛的线索。一切的萌芽都有迹可寻。
俞清婉选的这家餐厅在学校口碑还是很不错的。当初她也是这里的常客。刚一进门,正好对上熟人——同样刚刚进门还站在桌子旁边的符杰,还有应竔。
前几天,俞清婉终于找了个时间和应竔说清楚,她现在觉得两人见面都有些尴尬。见俞清婉顿住。“怎么了?”俞姝雯有些不解。
俞清婉假装很正常地撤回迈出去的脚,“要不我们去旁边的一家?”说完就准备拉着此刻有些疑惑的俞姝雯就走。
他穿着宽大的白色T恤,卡其色工装裤,配黑色运动鞋,冷色调的服装,增添了几分酷感!应竔说话了,他声音不大也不小,独特的嗓音音色,在这略显嘈杂的小餐厅里,叫她听得清清楚楚,“俞清婉,我这么恐怖么?饭都不吃了。”
以应竔的性格,能说出这句话,俞清婉觉得非常不容易。
“额。哈哈哈,没有的事。”俞清婉尬笑一下眨了眨眼,偏回头,心想,我那还不是怕你尴尬。
符杰也朝她使了个眼神,拖开它和应竔对面的两把椅子:“婉姐和这个小姐姐坐这里吧。”他见到旁边被俞清婉拉着的俞姝雯,嘻嘻笑道。
场面有些尴尬,俞清婉点完餐,开始有事没事找话题。“姝姐,这两位是我刚刚在路上和你提过的,政法学院的大佬,符杰,应竔。”
“这是我堂姐!”
“堂姐?”应竔低声反问了一声,没再说话。
反倒是俞姝雯听到应竔的名号时,稍稍愣了一下,心想,没关系只是名字有点耳熟而已。
她时不时地打量他。应竔似乎也毫不在意她的打量!
这次饭局,不同于符杰和俞清婉的大快朵颐,俞姝雯吃得倒是文雅地有些克制了,一点也不似平常自然。
等到吃饭吃到大半快结束时,
“俞清婉,那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堂哥啊?”话是符杰问出来的。
俞清婉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了擦嘴,随意道:“堂哥?没有啊,不过,焉儿坏的亲哥倒是有一枚。”
应竔的脸色突然有些难看了。俞清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没事。我吃好了,你们慢吃。我去结账。”只是离开之时,他的视线在俞清婉和俞姝雯两人上停留了一秒。
饭桌上只留下符杰和俞清婉面面相觑。俞姝雯神色难辨,只是低着头看着盘子里的饭菜。
她今天又说错什么话了?她抛出个眼神给符杰,这次符杰却没有接住他的眼色。只是埋头吃饭,各有心思。
俞清婉不做他想,权当这一切只是个小插曲,播完就好。
几人匆匆吃完,就分开了。
半路上,俞清婉觉得有些不对劲,姝雯当是有事来找她才对。怎么扯了会儿闲谈吃了个饭就走了。走时还有些还心不在焉的,委实奇怪!
寝室没人。
许愿被她的学生约出去了。封拂夏又和秦非迟腻歪一起,这两人三天两头一小吵,十天半月一大吵,吵完和好了又继续腻歪一阵。斐蔚就更不用提了,她暑假是要出国做交换生的人,白天没课的时候都是泡图书馆的。
有人敲门。俞清婉刚刚换了睡衣,已经爬上了床。原本打算睡个午觉的。
“请进!”
俞清婉从床上往下看,那女孩子环视了房子一圈。大概是被窥伺的感觉,那女孩子才一抬头看到了俞清婉。“婉姐。”
额,是徐遥惠。
“你怎么来了?找封拂夏么?她和她男朋友在一起,不在宿舍。”
“嘻嘻嘻,我今天是来找婉姐的。”徐遥惠抬头,直视俞清婉的目光,微笑。
俞清婉觉得莫名其妙,找她干什么?很闲么?不用上课的么?
徐瑶惠也是个机灵的菇凉,似乎猜到了俞清婉心中所想。“额,其实我早就高考完了。已经没课了。关于年龄,我只是显得比较小而已,下个月就18了。”
俞清婉:.....
“婉姐姐,我给你看些东西,你认不认识照片上的这个女人?”
徐遥惠从书包取出好几张照片,递给刚从床上爬下来的俞清婉。
照片清晰度各不相同,但画面都相似,女人正和一个男人在车里接吻,衣衫不整,半肩微露,虽然看的是女人背面,俞清婉却莫名其妙觉得画面十分眼熟。
有点像尹程珈璐。
俞清婉思及此,打量了她一眼。不知她是何意。
“之前尹程珈璐的照片是你曝的?”
徐遥惠笑而不语,无害的小脸眼眸中却带着一丝丝冷然的光色,尽管并不明显。她道:“我这么做,姐姐不开心么?”
显然她是有调查过自己的。俞清婉突然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