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茶终于是跟尚萋萋回了府,但彼此约定好今日之事一字不提。
清茶跟萋萋向后院走着,前半段路上都一直未言未语。
没想到后半段尚萋萋却首先开口,这倒跟她一往的性子大相径庭:“二嫂,你不好奇刚刚我口中的‘那人’是谁吗?”
容清茶嘴角一扯,摇摇头:“四妹既然不想让二嫂知道,那我为何还要强人所难呢?”
“二嫂没问我,怎会知晓萋萋不想告诉二嫂?二嫂怕是有那读心奇术吧?”
容清茶停下来,转头对身后蹙眉的尚萋萋道:“二嫂只是个平平凡凡的世间常人,并不会什么歪门邪教。只是我们走了一路,四妹对我却是只字未提,这一看就是不想让二嫂知悉。”
尚萋萋也随之停下步伐,冷冷一笑:“二嫂可真是谦逊,若二嫂只不过是那普普通通的伧夫俗人,那在这世上,还有谁人能称自己是超凡脱俗呢?”
容清茶冷眉一蹙,微微抬颔:“四妹此话怎讲?”
尚萋萋继续说:“二嫂既能使唤得了白帮的人,又能骗的父亲和鄞义军团团转,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容清茶的手攥得更紧了,指甲似乎都要嵌到皮肉之中:“我不知四妹此话何意!”
尚萋萋又一勾唇,似笑非笑:“二嫂这记性怕是不太好,孙誉要攻打宋城的消息,不就是二嫂假传的‘圣旨’吗?”
“你怎么知道?”
“那天你跟大嫂在房内谈话,真是不巧,被我误打误撞听了个正好。”尚萋萋面色从容,似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利害关系。
容清茶牙关紧闭,两眼通红,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吐出几个字:“那你......怎么不去向父亲禀告?”
“如果我告诉了父亲,父亲只会把你和大嫂二人一并赶出尚府。要是再让陆亦欢钻了空子,她耳根子软,到时候恐怕不一定会帮着二哥。说不定她听信那奸佞小人的谗言,回来倒打一耙,岂不是得不偿失?留下二嫂,与我共同为二哥筹谋江山。”
容清茶松了口气,跟尚萋萋继续走着。
她也面展笑颜,望着向后院走的这一路花草池山:“这尚府里真是处处有妙景啊!原来那个弱不禁风的四小姐,原来都是装的,还真是城府颇深啊!令我刮目相看,可比我总是对胡绣时唯命是从来的聪颖。”
尚萋萋垂首:“二嫂过奖了。也不是萋萋想每日沉浸于勾心斗角的水深火热之中,只是这尚府,留不得心智单纯之人!”
“你今日倒终于是对我敞开心扉畅所欲言一次,可你就不怕我去告诉父亲吗?”
容清茶怎么会真的告诉尚之勇呢?她不过是想听听尚萋萋的回答。
“二嫂不会的。二嫂是聪明人,怎会不知去告诉父亲,自己手上却没有任何证据?恐怕去了也是被打回来的。而且我与二嫂的幼时经历如出一辙,如若不出我所料,二嫂现下已经动了那怜悯之心了吧!二嫂最能体会萋萋的痛楚,定是不会再给我撒层盐的。”
“四小姐可真不赖啊!可你知道吗?兄弟相残,必出大祸!那大哥和三妹对你们兄妹二人就是再不济,你们四人可都还流着相同的血液。你就这么狠心?”容清茶故意把‘必出大祸’四字咬得很重,想告诉尚萋萋回头是岸。
尚萋萋比容清茶在尚府待的时间可长多了,早就看透了那尚府的每一个人:“大哥是没有兄弟相杀之心,但保不齐他身边的人也不会。要是这个人是大哥信任之人,再在他耳边吹吹风......我若是不提前为二哥出谋划策,恐怕早就被人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容清茶知道自己是劝不动尚萋萋的,也就不必再说些什么让尚萋萋觉得‘难听’的话。到了东院,两人就分道扬镳,各回各房了。
四月二十六,正是大帅的寿辰。尚府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有不少宾客,包括段瑾之和沈桓。三方大帅只是陆肆雄携子陆玥丞前来贺寿。孙誉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未至;胡濮正直年轻气盛,不把尚之勇看在眼里。就连老亲家容建义一家都忙于商会事物,无法笑颜前来。
容清茶、容清欢跟尚萋萋本来聊的好好的,突然尚萋萋瞥到了那沈桓,心里一颤。
“怎么,萋萋?”见尚萋萋在躲闪什么,容清茶问。
“没什么,见到一个故人罢了。”因为容清欢在场,尚萋萋也不便多说。
先生少爷们聚在一起谈政事,女眷们就凑在一起攀比攀比,巴结巴结,算是常态。
“今儿个是父亲的寿宴,没想到妹妹穿着还是这般丧气。本是个大喜的日子,妹妹却冷着个脸,莫不是盼着父亲早些离世,叫二哥登上帅位?”尚以鸬鹚笑着,边道边与陆亦欢迈向容清茶、容清欢、尚萋萋三人。
容清欢见尚以浓得意的样子,心里一肚子怒气:“尚以浓,你别太嚣张!”
“大嫂,我们才是自己人,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
容清茶扭了一下容清欢的手臂,示意她别太冲动。又转头对尚以浓道,谈笑自若:“三妹啊,你怕是想多了。这帅位最后是谁的他就是谁的,别人是想夺夺不来,自己是想丢丢不掉。”
尚以浓哑口无言,陆亦欢见状缓解尚以浓的尴尬,竖起大拇指:“清茶姐姐说的可真真不错!”转眼装作踩滑了一下紧紧搀住容清茶,顺势用力那么一撕她的袖子,右肩整个露出块白嫩的皮肤来。
所有人闻声都看向容清茶,真是让尚府颜面扫地!
段瑾之一直默默注视这一切。
尚节若、尚节逸跟随尚老爷子去了书房,不知讨论什么的了。最需要自己丈夫的时候,却不在身边。
“真是对不起啊,我不起故意的。清茶姐姐,你看看我,真是该死!怎么就突然踩滑了呢?”陆亦欢假装认错。
容清欢赶忙拿来褂子为容清茶披上,好似又嘱咐了端红酒的小生几句。
宾客都继续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