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微焚的那把安神香,虽然味道不大,但是效力着实得好,穆青霭一夜安眠,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穆青霭这才觉察出不对劲,夜夙尤就算是被傅玄说得不那么心急,也不至于这个时间还不准备走,自己睡成这样,她怎么会不来叫他,除非……
穆青霭脸色大变,“蹭”地一声从床上翻下来,披上外衣就往外冲,结果出了门正看到白微端着水和棉巾过来。他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不知愁的样子,看到穆青霭便说:“穆公子醒了?公子先洗漱一下,等下白微送饭过来。”
穆青霭的声音都低哑下来,他双眼紧紧锁在白微脸上,冷冷地问:“她呢?!”
“嗯?”白微刚刚端着水进屋放下,转头就听到穆青霭站在门口问他,“公子是说夜姑娘吗?夜姑娘和我家先生今天一早就走了。”
“走了?”穆青霭的声调拔高,他上前两步贴近白微身前,压迫力十足地问。
白微看起来不过十几岁模样,却是超越年龄的淡定,他退开半步,含笑看着穆青霭道:“是啊,夜姑娘还留了信给公子,公子没看到吗?就在桌子上……”他的话还没说完,穆青霭就越过他去桌子前了。
桌子上果然放着一封信,没装信封,就那么随意地拿一个茶杯镇着,说是信,看起来更像是夜夙尤随手写下的一张纸条。夜夙尤写的大体意思就是,她和傅玄要去晋国,战场纷乱,不想带他去涉险,又来不及送他回去,就让他先留在淮楚山,或者想自己回去也可以。
穆青霭看完之后脸色铁青,将纸条往桌子上狠狠一拍,差点要拍掉桌子的角。白微见他反应过于激烈,也微微怔了一下,想上前问一问怎么了,却没迈开步子,只是站在门口问道:“公子还好吗?”
穆青霭这才恍然觉察出昨晚白微来燃香的行为的怪异之处,如果不是那香,以他的习惯,肯定早早就要醒了,夜夙尤想这么开溜就没那么容易了。他突然冲过去揪起了白微的领子,逼问道:“昨晚的香,是谁让你来燃的?”
白微被拎着几乎双脚离地,可他一点都没有惊慌,一双眼仍然含着笑意,他看着穆青霭道:“穆公子为何这么问?”
穆青霭的眼有些发红,声音都变了调:“是不是夜夙尤让你来的?香里是不是掺了东西?”
听了穆青霭的话,白微看起来有一点不悦,他说:“公子这话怎么说?香是先生命我送来的,夜姑娘那里也一样送去了,公子是觉得先生会害公子吗?”
他说着,一手轻轻地捏住穆青霭抓他的手的手腕,穆青霭吃痛,五指顿时松开。白微整了整衣服,退后两步后欠身道:“公子且稍事休息,白微去端早饭来。”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穆青霭手在空中僵了一会儿,才慢慢收了回来。
白微端了饭菜回来的时候,穆青霭就安安生生坐在桌前,他把饭放到他桌子上,穆青霭低声道了一声谢,就开始吃饭,吃了一会儿之后,忽地又抬头对他道:“对不起。”
“什么?”白微不解。
穆青霭说:“刚刚……抱歉。”
白微笑得双眼弯弯,说:“没事,公子。”
穆青霭又吃了一会儿,然后又停下来对白微说:“我等会儿就走。”
白微点了点头:“是,先生说公子若准备走,就为公子备马,不过公子打算去哪里?”
穆青霭觉得差不多八分饱了,就干脆停下来,倒了一杯茶水漱了漱口,反问白微:“傅先生要问的吗?”
白微笑:“是白微自己问的。”
穆青霭道:“找她去。”
没多时,白微备好了马匹和行李,送穆青霭出了草堂之后,才一个人喃喃地道:“这两个人,一个跑一个追,真有意思。”
穆青霭匆匆下山,没有犹豫地就往辉城方向赶去,结果没走多久,就遇见了一个熟人,巧了,这人也是往辉城去的。
“萧少主也往辉城去?”穆青霭碰上的人便是之前当初在洛城分道扬镳的萧少主,萧风眠,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后,萧风眠便问他这是要去哪里,怎么自己一人,穆青霭说要去辉城,萧风眠便说:“巧了,我也要去辉城那边,不如同去?”
穆青霭知道萧风眠误以为是他和夜夙尤一起,于是解释道:“我并未和师姐一起。”
萧风眠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好像要问夜夙尤去哪里了,但话到嘴边,却是改口道:“我是和你同路,跟你和你师姐在不在一起没什么关系。”结果话音未落他就看到穆青霭投过来的疑惑的眼神,仿佛在说两个字:虚伪!
萧风眠干咳一声,终于问道:“额……你师姐去了辉城了是吗?”
穆青霭点了点头:“去帮晋世子了。”他特意咬重了晋世子三个字,是想告诉萧风眠,她找自己相好的去了,你就别再觊觎了。
结果没想到,萧风眠听了之后反而更坚定了心念一般:“哦,那正好,我有些事要去辉城那边。你是要去找你师姐呢?那咱们就同路好了。”
穆青霭没想到他这么“不识时务”,不过也没必要拒绝,同路就一起走便是,不过……
“萧少主去辉城所为何事?”
萧风眠闻言颇有些痛心疾首道:“唉……都怪那个任凤箫。倾城听说任凤箫最近在辉城附近有出没,他自己公务繁忙无法脱身,恰好我与他在一起,就被他指使去看看了。”
穆青霭听了倒是没什么反应,哦了一声,两个人继续吃饭了。
随后两个人就一路同行往辉城走,穆青霭寡言,萧风眠也不主动多说话,只是偶尔说起夜夙尤来,两个人才会说上两句,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沉默地往辉城赶,偶尔路上吃饭的时候,萧风眠会把昭雪叫来一起,昭雪到底年纪小,有时会主动和穆青霭说话,穆青霭倒是有问必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