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日,张秉贞的审理结果传到凤阳,马士英勃然大怒,他万万没有想到卫景瑗竟然有如此大的胆子,胆敢斩了张秉贞。他知道,张秉贞毕竟听命于老福王朱常洵,要是详查起来,他们的一切阴谋都会暴露,所以他便急忙将此消息送到洛阳。
而河南现在却即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灾难,虽然开封府和洛阳府开起来还是一副安居乐业、百业昌盛的大好局面,可刘芳亮和田见秀在清河取得大捷后,正在马不停蹄的向河南进发,由于北直隶的广平、大名府和河南的彰德府均已被刘芳亮攻破,所以其十余万大军正在按照部署,分别进犯河南卫辉府和开封府。
而此时的新任河南巡抚任俊还在赴任的路上,此时此刻的河南还沉浸在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之中,完全不知道有十余万敌军正在靠近。
二十一日早,开封府一夜之间便被田见秀和刘芳亮的大军所围,河南布政使苏京早晨听闻战报,不由得吃了一惊,急忙组织兵力上城布防,可敌军却没有给他们留时间。
还在他们组织防御的时候,敌军便发起了进攻。守军仓促迎战,结果损伤惨重。田见秀一连发起了五波进攻,大梁门和仁和门被相继攻陷,十余万大军迅速冲入城中,与官军展开了激烈巷。
布政使苏京,总兵李桂全部在战斗中英勇牺牲,随着战争的还继续,大批官军出现了怯战和避战,因此他们敌军更加的放肆,在城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特别是大户人家,更是得到了飞人般的待遇。
田见秀一行在开封城里,烧毁的民军不下百户,屠杀的富户,多过千人,他们还烧毁了河南巡抚衙门等多处官邸。战争一直持续到二十一日晚,而城里的大火一直烧到二十二日早,他们离开开封时大火还在继续蔓延。
田见秀一行之所以这么快离开开封,主要是由于搜查府库,和从富户手中抢夺的钱粮过少。
在开封府的那天晚上,看着搜出来的区区万两白银,田见秀和刘芳亮无不沮丧。思前想后之后,田见秀猛然说道:“刘将军,我有一个建议,不知可行否?”
“老田,有啥话你就说!”刘芳亮大不咧咧的说道。
田见秀笑着说:“往西不足四十里便是洛阳城,洛阳城里可住着大明的福王朱常洵,我们何不到他那去找点银子呢?”
“还是你知道的多,想的细,只要你老田看着行那咱们就打!”刘芳亮说道。
两人商议完毕,便决定第二天进攻洛阳,而此刻的朱常洵早已经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当开封失陷的消息传到洛阳之后,朱常洵便料定了敌军的下一步目标将是洛阳。可他胖的足有三百多斤,走路都费力,更别提逃命了。
可谁也不想死啊!他坐在椅子上急忙叫来他的儿子朱由菘商议如何逃命。
朱由菘来了之后,但见他四方脸,却比较小,有着令女生羡慕的皮肤,还有这极其堆成的身材。朱常洵看着朱由菘问道:“崧儿啊!开封实现的消息你听说了吗?”
“回父王,儿臣刚刚听说。”朱由菘毕恭毕敬的说道。
朱常洵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觉得敌军他们的下一步进攻计划会是哪里?”
“洛阳!”朱由菘沉思了一会后坚定地说道。
朱常洵又点了点头说:“崧儿和为父想的一样,那你说咱们应该怎样应对此劫难啊?”
“当时叛军打倒山西,晋王被捉到京师砍了,璐王藏到淮安去了!咱们现在怎么办这真是一个难题,要不咱们逃吧?”朱由菘试探性的问道。
朱常洵慢慢摇头说道:“怎么逃?敌军还没有到城下面哩,我堂堂王爷岂可说逃就逃吗?”
“那父王的意思呢?”朱由菘问道。
“我叫你来的意思就是告诉你这,你现在赶紧出去找知府大人去,想法抵抗。咱们要走都要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再走,此时跑了的话岂不遗臭万年?”朱常洵捋着胡子说道。
朱由菘点了点头便退下了,他先去安排府里的下人打点行囊,准备逃跑,然后又去找洛阳知府做商议。
而就在朱由菘刚走没多久,崇祯皇帝在清河遇难的消息便传来,听罢,朱常洵假装极其悲痛,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他急忙命令下人设摆香案,为自己穿麻戴孝。
一阵子戏演过之后,他便费力的赶奔书房,他坐在那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知道崇祯死了,他做皇上的日子快要到了,可如今关键的就是要想法除掉太子和众位皇子。
想到这儿,朱常洵不由得想起了这几日马士英的来信,信上除了说明张秉贞一案的审理过程之外,提及最多的就是想法暗杀太子,可由于当时的朝中情况还不甚明了,所以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如今他知道,此时刻他如果还不下决心的话,皇位恐怕就会被抢了……
所以朱常洵在想法明哲保身的同时,还暗中指示马士英展开对太子的刺杀计划。
二十一日晚,新任河南巡抚任俊在听闻开封失陷后,便急忙率领着东拼西凑的三万援军连夜向洛阳赶去。走到大峪关,在副将的建议下,三万大军在大峪关凭险设防。
二十二日午时等到田见秀和刘芳亮的大军走到大峪关的时候,任俊已经布置完毕,而洛阳城的八千守军中,也紧急抽调了三千人前来助战,虽然敌军有着明显的人数优势,可他们一连四天就打了两场大仗,还是劳师远征,此时刻大军已经是疲惫不堪了。所以,在大峪关前,田见秀下令大军原地驻扎歇息,并未立即发动进攻。
而如今,北京城里,还有吴三桂和周遇吉等部全部已经乱成一团,皇帝的突然遇害,大军的士气一下子跌落到低估,李自成东路和北路二十万大军却是趁势拿出了总攻的样子。
京城中听闻崇祯遇害,更是人心惶惶,各部官员不等李邦华组织,等着急的收拾行装到南方逃命去。而李邦华此刻也在组织宫里和朝庭将财务珠宝、机密文档等火速运抵天津装船,走海路运往南京。
李邦华之所以这么紧张并不单单是因为崇祯的额去世,还有辽东和四川的两封折子,四川巡抚陈世奇报告了张献忠率四十万大军挺近四川。而相比四川的告急折子,辽东的折子更加令他头疼,十七日来报,多尔衮亲帅十三万大军与十五日早从盛京(今沈阳)出发,直逼关内。
对于这些折子,为了保证朝局的安定,李邦华都是秘而不宣,可皇帝此时遇害的消息,却是瞒也瞒不住。否则安置太后陵寝的成国公朱纯臣更是在得知消息后,急忙从工地溜了回来,安排家眷收拾行李准备逃亡。此时刻的大明朝就像本已千疮百孔的大船,在激烈的狂风暴雨中失去了舵力……
大明朝在如此混乱的局势之下,除了朱常洵之外觊觎皇位的还有一人——潞王朱常淓,李建泰等作为潞王的党羽,在人数上好像是明显占优势。
朝中李邦华、骆养性和李建泰都是潞王在朝中的耳目,可李建泰却与李邦华不是很合,李邦华又和骆养性大的火热。他们都作为东林,整个江南都几乎和他们是一心。而王德化却又是福王在朝中的耳目,虽然在朝中的追随者上,福王不及潞王,可有一点优势却是潞王无法比拟的。
那就是马士英一党,马士英、阮大钺作为所谓的阉党之后,常常不被东林和复社相容,但阉党曾经在万历年间的皇位争夺中作为支持老福王的一派,深的老福王信任。马士英更是忍辱负重、摸爬滚打终于爬到了如今这个东阁大学士、凤阳巡抚的高位之上。他眼光长远,一直以来都和江北四镇打的火热,尤其是黄得功更是成了他的心腹之人。
张秉贞的杭州织造局实则是福王和潞王两家的私产,这一点只有马士英和两位王爷知道。朝中觊觎皇位最久的事福王,除了太子之外最有可能做皇位的是潞王,所以他们一直以来都在暗地里活动。
可要支持自己的野心,单凭每年的俸禄银子是不够的。所以他们都要想办法筹集银两来拉拢自己的小团体,于是乎,被废弃的江南三织造就落入了他们的眼中,可由于地理上的差异,为了保证双方的利益上达到平衡,于是乎他们两个 便便慢慢地形成了一个潜规则。就是织造局收上来的银两经平分只好各拿一半,但前提是谁也不能将此消息说漏了,因此偌大的江南在二位王爷的把持下,织造局这么大的案子才得以瞒哄朝廷长达十余年之久。
而其中的利益分割这一环,便是由马士英来做的,他不仅是福王的左膀右臂,同时也得到了潞王的赏识。如今就要拉开序幕的太子案,也是马士英所提出的,经过此案,马士英不仅仅是要福王坐上皇位,更是要将潞王彻底扳倒,还有那些忠于崇祯的老臣,也都在他的清算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