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的家宴到底还是女眷居多,洛言一众十七个姐姐妹妹,全到了,有几个男子还都是驸马或者是洛言的外甥,由于洛言还未纳妃,这家宴比起先皇时期应当是清静了不少。
楚君夜同桃夭十指相扣,坐到了洛言的一侧,桃夭是洛言的亲妹,又是嫡女,坐的位置自然与别人不同。
看了看在席的人,楚君夜心里掂量了下,先皇的有四个兄弟,现在都不在了,而几位的后人,除了焦王和秦王的子女,大约都在这里了。
依照年龄的大小,几位公主依次为洛言献上年礼,随后便是王爷们的子女。
一堆繁琐的礼仪后,楚君夜才松了一口气,这些东西,实在无聊啊,因为她与桃夭就坐在洛言的身边,所以倒没有人跑到这里来挑事,这倒令她松了一口气。她随意地瞅了瞅,发现洛言正状似无意地打量着那些公主们,她微微的皱了下眉头,不知道洛言又想做什么。
一场家宴,或有歌舞助兴,却终究是无聊的,楚君夜如此想。
“墨玉,你跟我来,”所幸洛言没打算叫楚君夜一直往那坐着,便召了楚君夜去御书房,留下了几桌‘家人’。
“怎么?有事情,”楚君夜寻思着这洛言似乎不太对劲。
洛言长叹一声,将一封书函递到了楚君夜的手上,“是安国送来的,为安国的三皇子安莫求亲,想要洛国的一位皇室女子嫁过去,墨玉你说谁最合适?”
安莫?楚君夜看着信,挑了下眉毛,若是别人她或许还会相信,但若是安莫,根本不会打主意到洛国来,以求保住自己的地位吧,他最想拉拢的人大约是冷家呢,要娶怕也是娶轻寒或者轻雪的,是又有什么阴谋么?
“洛洛,愿不愿意赌一把?”赌安莫不仅是要娶一个女子这般简单。
“怎么赌?”洛言没回答愿意不愿意,也不用回答,墨玉是她信任的人。
楚君夜坏笑了一声,“秦王有个女儿还待字闺中吧?”虽然是在秦王之后回来并未露过面,但她还是打探清楚了的。
洛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墨玉,你越来越大胆了,”秦王的女儿若是嫁到了安国,那更是给秦王加了一个靠山,若是以后秦王得势……后果不堪设想。
楚君夜瞥了一眼洛言,“所以说是在赌啊,安莫这个人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虽然年幼失母,却由冷贵妃亲手抚养长大,安帝安远一直没有立后,冷贵妃便是后宫之主,他不会舍近求远,不去拉拢冷家,娶他的表妹而求一个洛国的女子。”
“那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洛言有些好奇。
楚君夜抿了唇角,“他是苦肉计,而我们,则是要借刀杀人,”偶尔,利用下别人的计谋也是不错的,秦王仅此一个宝贝女儿,若是她遇到了不测……楚君夜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若是安莫没有动手呢?”洛言还是有些担忧。
“没有动手,那我便找人动手,倒是便栽赃给安国,用来威胁,”楚君夜丝毫不含糊,说是赌,却把一切都算计好了。
“那便下旨?”洛言的眼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如此兴奋了,墨玉总是让她很惊喜。
楚君夜叹了一口气,“谁去送嫁呢?”其实……她是想自己去的,探探安国的情况,顺便一路监视下秦王那女儿的情况,这种事情交给别人总是不够放心的。
洛言也有些迟疑,“墨玉你看呢?”她一时也想不到合适的人选,只好反过来问楚君夜。
“那便我去吧,比较方便,”她还想去连岐山转一转,她娘亲的师门,也算是她的师门,那个有天下第一派的无忧门占据的山岭。
“可是你是丞相……”楚君夜的官职放在那里,总是不好亲自离开的。
楚君夜倒是不在意地笑了一笑,“嗯,我不在,事情也可以交给别人做,实在拿不定注意的,便……”她想了想,“把墨四留给你好了,有什么事情叫墨四给我传信,”墨衣十三骑有特定的传信方式,秘密而快捷。
洛言抿了唇角,“秦王家那丫头叫什么来着?”不能怨她记性不好,只是素来不大关心罢了。
楚君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了半天你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我若没记错,她叫洛扶柳,”很温雅的名字,一点都不像她那个秦王粗老爹起的,只是不知道这人是否同这名一般柔弱。
“这事先莫要传出去,过了上元佳节,我再下旨,墨玉你也好好准备,想来路上不会轻松的,”若是安莫真的会动手的话,想必楚君夜多多少少还是会受伤的。
楚君夜莞尔一笑,不大在意,“晓得了,想来安莫也曾想要对我下手呢,看来我确实该有些准备,省的出什么状况。”
“那便这样定了,你也该走了,不然可出不去了,”洛言纵然还想多说几句,却也不得不看在时辰的面子上先放她回去。
夜色之中的踏雪跑起来像一阵风,看不清楚,而它背上的楚君夜更是因为是身着黑衣而变得不显眼。
楚君夜紧赶慢赶,才准时赶回了桃花源。
不大的院子里亮堂的很,大榕树上,梨树上都挂了格式的灯笼,楚君夜的眼睛一阵酸涩,她娘亲走的时候,也是这般的,而榕树下摆了几张桌椅,她的几位长辈正坐在那里,而墨衣十三骑一个不少地站在一旁。
“夜丫头,回家了。”
师父的一句话,她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家,没错,这里是她的家,是她唯一的家了,无论何时,只要她想,几位长辈便能及时地出现,安慰她,为她解围,那么多的事情,他们为她做着,眉头都不皱一下,他们的关爱之情,又岂止是一个‘家’那么简单。
“夜儿,大叔可是忙里偷闲来陪你过年啊,你可别顾着哭啊,”夜七坐在树上,依旧是那副无拘的样子,看到楚君夜在看他以后,从树上跃了下来。
“大叔,”楚君夜的声音哽咽着。
“诶,大叔也没什么好给你的,”夜七从袖口中抽出一支笛子,“这支墨玉笛子是刚刚造好的,里面的暗器有些改造,可以在你吹奏的时候发出,也不曾影响音色,”这些人里,他最穷了,穷的只剩下了个不是他的夜华楼归他管了,只好送支笛子。
“大叔……”楚君夜的哭意还未过去,泪眼朦胧地接过了夜七手中的笛子,“你们都对我太好了。”
“谁让你是小夜儿呢,”莫离看着楚君夜哭,戏谑地笑着,颇有几分看热闹的意思,“小夜儿,你的礼物,以后补给你,现在时机未到,不能给你啊,”若是能把江初的事情搞定,便是给她最好的礼物了吧。
他这一阵都在为江初身上的蛊毒奔走着,就连暮云谷都认为无法解的桃花蛊,他依旧在努力地找着解决的办法,不肯放松,为了他的小夜儿的幸福,无论如何都要将桃花蛊破了的,他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狠意。
“好啊,不急的,”楚君夜笑了出来。
同他们在一起,不同于在皇宫,在皇宫里她只觉得烦躁,而在这里,她拥有的是满满的温馨,这就是家啊,桃花源,是她的家,这些人都是她的家人。
雪未化,烟花在空中绽放,照亮了一片的风景,在夜色中,雪色泛着晶莹的光,而桃花,似乎开得也更为美好,隐隐的,似乎有钟声响起。
“主上,主上,”急切的声音。
楚君夜睁开了眼睛,今天是初七了吧,这几日她都住在桃花源,每天都和一群人闹到很晚,她有些吃不消,盯着眼前的人愣了一会儿,她才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怎么了,十三?”看着那张焦急的脸,楚君夜皱起了眉毛。
“院,院子里……”墨十三一着急,有些结巴。
楚君夜不等她说完,迅速地穿好了衣服,跑出了小竹楼,一时之间,耀眼的红色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怎么了,楚楚,知道我来了这么高兴,连头发都不理,脸都不洗了?”戏谑的声音,让楚君夜有些呆滞。
她缓慢地走到了江初的面前,伸出了手,“哎哟,楚楚,你拧我做什么!”看她一声不吭的,胳膊上却是一痛,他瞬时呲牙裂嘴的。
楚君夜突然笑了起来,“原来,不是做梦,”她喃喃自语,笑得愈发的傻气。
“夕照,你怎么来了,不,我不是……我是说,今天才初七……从景国到这里,怎么说也得半个多月吧,你……”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只能瞪着江初,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江初轻笑一声,将楚君夜搂在怀里,“我爹娘又不在,和那群人过年太没意思,大年三十晚上参加完家宴,我就找了个借口连日赶来了,”说着还用下巴蹭着楚君夜的额头,“你看我狼狈的,好几日没有清理胡子了呢。”
“哎呀,好难受……”楚君夜抬起头来,将江初推远一些,不让他的胡子扎自己,“好几日没有歇好了吧,先去睡一觉吧,嗯?”有些关心地看着江初,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疲惫。
“好,握着楚楚的手睡,”她觉得是在做梦,他又何尝不是呢,生怕眼前的人儿突然不见了。
“你……”楚君夜面皮薄,顿时红了。
江初轻笑着,把楚君夜往竹屋里拉,楚君夜心里却在算计着,师父他们都已经走了,似乎……没什么大问题了,省的谈个恋爱还要被他们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