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没走?它指得是……
阿合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又生发出巨大的疑惑:“忽必烈在说什么?它是谁?不会是雄库鲁先祖之灵吧?不可能吧?”
“为什么不可能呢?”忽必烈诡异地叫道,“只许你和它说悄悄话,我和它交流就是不可能?”
听到这句话,阿合马基本确定发生了什么——雄库鲁先祖之灵与忽必烈对话了。
“没想到它这个神秘力量的存在,竟也没有定性,明明在和我说话,突然又跑到忽必烈那里去,也不提前告知我一声!”阿合马想道。
“哦?你的意思是它得听命于你喽?”忽必烈笑着问道。
阿合马惊惶地说道:“大汗,阿合马对您的忠心可昭日月,阿合马绝无半点……”说到这里,阿合马猛然想起无论自己想什么,雄库鲁先祖之灵都知道,并且会将自己心中所想告知忽必烈。此时的阿合马特想在心里大骂雄库鲁先祖之灵一顿,也想在心里对着忽必烈一顿指责,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因为如果他控制不住地去在心里谩骂忽必烈,忽必烈一定会知道的,并且,心中所想的所有事情,雄库鲁先祖之灵都能感知到,包括自己蓄谋反忽必烈的事。由此,一种平生未有的焦虑、恐惧袭上阿合马心头,想骂而不敢骂的事情他见多了,但有做某事的强烈愿望却连想都不敢的状况,阿合马是头一次遇见。
“大汗,事发突然,我根本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耳边有东西……有人一直喋喋不休地与我说话,这种事情……就像此前许多事情一样,我不得已……不得已才没有向大汗您通报。”阿合马颤颤巍巍地说道。
“它已经给我说了,你的确有太多的不得已,不怪你!”忽必烈说道,“另外,你刚才为什么会说草原部族先古之语的事情,它也跟我说了,我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它都告诉我了。”
“都告诉你了?它都告诉你什么了?”阿合马顺势想道,很快便又后悔自己没有控制住自己,惊讶地想道:“糟了,这想法肯定又被雄库鲁先祖之灵听到了。又要被忽必烈奚落了。”
不过,忽必烈并没有奚落阿合马,这反倒让忽必烈更加担心:或许忽必烈已经通过雄库鲁先祖之灵知道了我的想法,不说话只是在憋着,否则他怎会闭而不语?难道……难道雄库鲁先祖之灵给他说了什么……难道给他说了我的计划……不对,我从未给雄库鲁先祖之灵说过什么计划,它应该不知道……天哪,它可是雄库鲁先祖之灵,既然知晓世间万物,就也一定知道我的想法,它会不会已经给忽必烈说了?或者它正在给忽必烈说着,从而让忽必烈现在没空搭理我?
阿合马进行着各种各样的想象,像是一个受迫害妄想家,一时间,他认为雄库鲁先祖之灵根本就是和忽必烈是一伙的,甚至认为雄库鲁先祖之灵一直都在忽必烈体内,否则他那总是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后面为何总是不怀好意地盯着别人看?阿合马越想越觉得瘆,甚至都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索性放开了心思,心里想道:“我阿合马也算是在权谋场上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绝不容忍自己栽在别人的计谋里,所幸此次是栽在神秘力量之下,否则我必死不瞑目。”
速该律、阿努金、图日根以及毕勒贡十分不解地看着忽必烈与阿合马,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忽必烈突然不在阿合马刚才使用草原部族先古之语的问题上纠结,也不明白为什么阿合马又要突然惶恐地对忽必烈说自己是“不得已”,更不知道忽必烈和阿合马口中的“它”是谁。
图日根鼓了半天劲,终于问道:“大汗,恕我愚笨,您口中的‘它’指得是……”
“图日根,收起你的疑问,收拾你的面容,迎接哈拉和林的主人吧!”忽必烈高声叫道。
众人闻言大惊,哈拉和林的主人?阿里不哥?
“大汗,您是说……阿里不哥要来这里?”速该律一脸不相信地问道,作为忽必烈怯薛军总护卫长,速该律为自己竟然对上都集团的敌首——阿里不哥要靠近忽必烈的事情一无所知而感到不可思议,阿里不哥带了多少人?来意为何?忽必烈集团军防御布局是否该做调整?这是速该律首先想到的问题。
“不用担心,速该律,也不用想那么多,阿里不哥现在已经到我军营外了!”忽必烈说道,“但是你不用做任何事情,因为他只带了十人的护卫队。”
速该律闻言后,对忽必烈的话更显怀疑,除了速该律之外,阿努金、图日根以及毕勒贡也都强烈怀疑忽必烈所说的话。
“大汗,您如何得知阿里不哥要来这里?又如何得知他们已经到了我军营外?更是如何得知他只带了十人的护卫队呢?未见人来报告此事啊?”图日根一脸奇怪地问道。
忽必烈诡异地笑了笑,没有作答,却对毕勒贡说道:“毕勒贡,我没有受到任何蛊惑,也没有说任何疯话,阿里不哥的确已经到咱们营外了,传令兵士马上就会来这里通报这个情况。”
毕勒贡惊诧地望着忽必烈,心里大叫道:“我只是在心里疑问大汗是否受了蛊惑而说疯话,没有表露一个字,为何他会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别那么多疑问了,毕勒贡,快去帐外把刚才的禁令取消!”忽必烈说道。
毕勒贡闻言后更是惊讶:又知道了我的心思?
禁令?什么禁令?
毕勒贡等人都处在这种前所未有的惊诧惶惑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忽必烈口中的“禁令”是什么意思。只有唯一不为此感到惊讶的阿合马想到不久之前忽必烈下令让汗帐外所有护卫退到距帐五十步之外,没有忽必烈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取消禁令,就是让护卫军不要阻拦传令兵靠近帐子,否则阿里不哥来这里的消息就无法通报进来。
“大汗的意思是说,让护卫军暂停对想要来汗帐通报的传令兵的禁阻。”阿合马自信地说道,他相信忽必烈的所说,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雄库鲁先祖之灵告诉忽必烈的,让阿合马想不透的是:阿里不哥为何会突然来找忽必烈?这对兄弟现如今可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啊!
阿合马的话让速该律等人恍然大悟,速该律三步并两步地走出汗帐,高声取消了先前的禁令,而后快速回到汗帐内,守在忽必烈身边,以尽到怯薛军护卫长的守护职责,即便如此,他依然对忽必烈的话持怀疑态度。虽然他执行了忽必烈的命令,但他不认为阿里不哥真的会出现在这汗帐中,也不认为传令兵士会来通报阿里不哥来这里的消息。
“大汗,恕我不敬,图日根实在无法相信您刚才说的话。”图日根说道,“阿里不哥怎会亲自来这里?您从哪里得知阿里不哥会来这里的呢?”
忽必烈闻言后再次笑而不语,满含深意地看着帐帘,阿合马见状后侧了一下脑袋,试图用耳朵从帐外找寻到一些无可避免的声响,果然隐约听到一阵急促地脚步声越来越近。
“报!”
一个传令兵士的叫声蹿到了汗帐内,让速该律、阿努金、图日根、毕勒贡彻底懵住了。
“进来!”忽必烈亲自喊道,这本是速该律做的事情,但忽必烈知道,此时的速该律正陷在因眼前所见之事而产生的巨大疑惑中。
忽必烈想对了,自从听到传令兵士的传报声后,速该律整个人都楞在了原地,图日根等人也无措地站在原地发呆,似乎也忘记了听到传令兵的传报之后需要下达通行许可,这种事情不能劳烦大汗,然而,尽管忽必烈亲自下达了通行许可,他们也没能彻底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出现了失职的举动,而将眼睛直勾勾地放在帐帘上,似乎对即将掀开帐帘的人充满好奇。
见此情景,阿合马委实想在心里放肆地窃笑一番,但又着实不敢让自己的内心生出任何想法,省得又被雄库鲁先祖之灵感知到后告诉忽必烈,平添事端。
“报告大汗,阿里不哥请求觐见!”传令兵干脆地说道。
忽必烈点了点头,用他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分别向速该律、图日根、阿努金以及毕勒贡瞥了一眼,然后说道:“图日根,别站在那里发愣了!你问问这名传报的勇士,阿里不哥带了多少人来?”
图日根这才缓过神来,冲着那名传令兵士机械地重复着忽必烈的问题:“阿里不哥带了多少人来?”
传令兵士清脆地答道:“带了十个人,他们都是阿里不哥的贴身护卫。”
“哈!图日根,我说得没错吧?阿里不哥不多不少地带了十个人!”忽必烈笑道,转而又一脸严肃地看着传令兵士,“你看清楚了吗?阿里不哥身边的确只有十个护卫吗?”
“我看清楚了,大汗!阿里不哥身边的确只有护卫十名!”传令兵士再次答道。
“好!你快快去让他们进来!不要失了礼节!”忽必烈爽朗地说道。
传令兵士应声离开了汗帐。
“阿里不哥进来之后,不要提及任何关于宝钻……和刚才的事情!”忽必烈叮嘱道,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鹿角幻灵的事情可以说……剩下的嘛……见机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