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将孟府一把火烧了吧,那些仆从也都杀了,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又转过头向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仆从们说道:“如果有知道什么的,说出来,本殿下留你一命。”说着脸上泛着阴毒的笑来,让整张俊容都有些扭曲。
旁边的士兵听了命令将小厮丫鬟们都聚到一处,刀已出鞘,架在了脖子上,只等一个命令,就将是血流成河。
“你敢,此事与这些人都无关,既然已经抓了我们,就莫要再牵扯无辜之人。”孟宿听了起身,冲着齐旌大声吼道,竟是也不叫殿下了,俩人既已经撕破了脸皮,也不必再周旋。
“呵呵,可笑,本殿下有何不敢的,无辜?这西京谁不知道,你府中仆役都是签了死契且无父无母的可怜人,被你府中收留,自然是感恩戴德,死心塌地,我就不信,真能有无辜的?”说着又环视了跪在地上的一众人,他们都低着头,都在颤抖,却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抬头。
齐旌看了,冷哼一声,心想这些人的骨头是否能硬到最后,随即下令:“斩吧。”
手起刀落,血光四溅,人一个挨着一个倒下。
死亡会唤起人心内最深的恐惧,有人吓的昏倒,有人哭喊求饶,有人爬跪着向孟宿投着求救的眼神,谁都不想死。
“不,不要杀了,我们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啊。”孟夫人脸色苍白,语带哭腔的说着。孟宿也是面无血色,他们是真的不知道,陛下到底要找什么。他们也无法阻止,无法救援,今日是必死之局,早已定势。
孟府园着了大火,浓烟滚滚,周围房户都紧闭屋门,街道上满是卫兵,手中拿着大刀,有好奇出门探望的百姓,也都被逼了回去,只知道要出事,且不是小事。
辉玉到孟府时是摔下马的,她拉住齐寻的衣袖紧紧不放,外面披着的凤凰锦嫁衣,早已经不见,此时的裙角也是脏污,青丝散乱,有些狼狈。金簪却一直抵着男子的颈部,走到孟府门口,辉玉大声冲守门的卫兵们道:“让开,让我进去。”声音微哑,眼眶都已经通红,女子有掩饰不了的急切。周围的兵卫认识太子,自然不敢乱来,只慢慢退去。步步紧跟着那绝美女子。
齐寻一直不曾反抗,不是不能制止的,辉玉没有武功,这一路他有太多的机会,只是这一切瞒是瞒不住了,既然这样,不如顺了辉玉的意,或许还能有回转的余地,而且他真的不想让她再受伤。
走入园中,已是浓烟,曾经修剪整齐的小丛木都已经是杂乱不堪,到处一片狼藉。地上有黏腻的感觉,是满地的血红,抬眼望去有零星碎布。再往里走每一步辉玉都在轻颤,握着金簪的手都在发抖。齐寻感觉到了,从一进大门就有浓浓的血腥气迎面扑来,这里已经有过屠戮,且人不在少数。
辉玉自看到那些血时,心就慌的紧,直到走进前院,看见那堆积的如山尸体,再忍不住,捂着嘴弯腰痛苦的吐了出来。
“郡主回来了?不,是太子妃回来了呀。也是,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不在,怎么好呢。”齐旌满怀恶意的看着红衣女子,他是男人,自然也是喜欢那等绝美样貌的,可惜,她孟府拒他于千里之外,不知好歹。如今此事一出,这女人更成了祸害,这世间美人多的事,他,从来也不缺。
“父皇将此事交与你,我不会多参合,但你休想伤她。”齐寻扶住辉玉,往身后带去,保护的模样,对齐旌说道。
“我爹娘呢,他们在哪里。”辉玉缓过来一些,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向齐旌问道。
只见那女子眸光微扫,面白如玉,红衣似血,即使狼狈也依旧美艳华贵。
齐旌都是一愣,心想这近处一看当真是尤物。不禁心中一荡,随即就是一阵恨意与嫉妒。太子之位是他齐寻的,美人也是他的,凭什么,他有何处不如他,从小如此,就因为他不是皇后的孩子么!
“好呀,来人,带华阳郡主去见见孟将军,家人就该聚聚。正好,好好的劝劝他们将东西交出来,可别再失去了另一个孩子,半柱香的时间,想好了就一起出来,想不好就随着那些人一样,一把火烧了,就在这孟府里,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你说什么,哥哥怎么了,你们对他干了什么。”辉玉大声喊道,眼眶通红,泪在打转,却忍着没留下来。只是声嘶力竭,此时此刻,她只觉得无力,好像这样喊着,能撑着她一样。
“住手,我看谁敢,辉玉现在是我的太子妃,没人可以动她。”齐寻依旧护住辉玉,是他大意了,他该带些人来的,齐旌和他一直不合,就算没法伤他性命,也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
齐旌听后,眼梢轻挑,讽刺的勾了唇角,他没回答辉玉,只是似笑非笑对着齐寻道:“太子殿下怕是误会了吧,不说华阳郡主还没和你拜堂成亲,只她如今回了孟府,而我接到父皇的命令是让孟府所有人都留在该留的地方。”
“不可能,父皇他答应过我了,只要我配合,他就不会伤害玉儿的。”齐寻不可置信的摇头,看着齐旌不似作假的眼神,又似乎在说服自己,却是不敢再看辉玉。只护着的手不曾放下。
“华阳郡主,半柱香可已经开始了,你没多少时间了。”
辉玉拽开齐寻的手,再不看他一眼,没有失望,没有痛恨,现在她只想去见她的爹娘,死也好,活也罢,她只想和她们在一起。:“走吧,带我去找他们。”
“玉儿……”齐寻抓起那红色衣袖,两人的颜色几近相同,却是越来越远。
他不再犹豫,转身快步往府外走去,到门口时回头再看向辉玉的方向,心中有了决定,此时若想救辉玉,他必须想办法,绝不能坐以待毙。
辉玉被带到了前厅的客房,她能看到旁院的火势蔓延,不过一会儿就会烧到此处,昔日那般美丽的府邸,竟也是如此容易的毁于一旦。
门开了,辉玉被推了进去。里面很安静,只见简陋的床榻上躺着美丽妇人,旁边坐着英俊的男人,可不就是娘亲和爹爹么。辉玉抬头,孟宿也抬头,四目相对,复杂难言,却如释重负。辉玉像是卸了气,跪倒在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住的流下。孟夫人也在哭,她自从听到齐旌说了孟先勇的死讯,便再无生气,倒了下去,刚醒就见辉玉到来。竟是突然坐起身,跑下地,握住辉玉的手,急切的说道:“娘让孟三拿着蛊宗的信物去找你,他一定会救你的,你一定要活着出去,娘就你一个孩子了,就一个孩子了啊。”说着已经是泣不成声,辉玉也哭,不成语调的说着“不,娘,我再也不要走了,我们在一块好不好,再也不分开了,求求您了,别不要我~”
“傻孩子,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永远是我们的女儿,但你要活着,好好活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陛下现在还不会杀我们的,但你必须得走,明白么,你得想办法,查明白,才能帮爹和你哥哥还一个清白呀,先勇总不能白死的。”孟宿说着也走到辉玉身旁,声音低沉,只这一日,都似苍老了不少,话说到最后,都是苦涩,痛苦。他一手握着孟夫人,一手握着辉玉。夫妻俩看着眼前的少女,他们没法再保护她了,皇帝不会放过他们,辉玉出现在这里更是证明了他们的想法,如今只能骗她离开,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