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弈身法何其了得,不出筑基连他一根毛都别想抓到,只是三拐两拐,他就已经跑的没了影。
“臭小子,跑哪去了?喂!死瘸子,看没看见一个披着白斗篷的小子?他往哪跑了?”几人追了半天,却不见了穆弈身影,便拉来坐在路旁的一个瘸子乞丐大声问道。
“你说的是不是一位穿着奢华,长相帅气,一看就是大公子的年轻小伙?”
“赶紧说他往哪跑了。”
“啊!那边,就是那边,那帅哥往那边跑了。”那瘸子一指,给几人指了个方向。
“问个路能累死。”几人听这乞丐讲话都能气死,但也不想多折腾,随手抛了一枚铜钱便快速离去。
乞丐表情难看地掂量着碗中的那枚铜钱,无奈道:“唉!真小气,还是公子您大方啊!”
说着乞丐便从怀中摸出一枚银元宝,面露喜色。穆弈也从那乞丐身后某个巷口的阴影中走出,并丢出一枚元宝道:“嘴还挺会说。”
惊喜接过元宝,看着自己手中沉甸甸的财富,那乞丐脸色越发红润,连声向穆弈道谢。就在乞丐以为穆弈准备离去之时,他却是突然蹲下,嘴角一列道:
“唉!瘸子,跟你打听个事呗?”
看着穆弈满脸的奸笑,又看了看穆弈手中抛起落下的白银,乞丐不由嘿嘿地笑了起来。
穆城的凡人武道宗门共有六家,分布在穆城各处。六家宗门各有数十个商队,负责向外拉或从外面拉回来一些生活必备用品。
由于穆家几乎没有要求城中凡人缴税,除了一些为了控制城中秩序与震慑效果的税务外,需缴纳的税少之又少。于是六宗作为凡人社会表面的统治者便利用这一点,以保护为由开始苛捐杂税。
同时,六宗有了足够的资本后,便开始大肆组建商队进行与他城的交易,每天都有数百支商队于穆城进进出出。六宗除了自己本家势力外,对城东商家与进入穆城的一些行商也有生意往来。
虽然表面上看着这六宗人人都如恶霸一般恶贯满盈,实际上他们也不敢在说在穆家眼皮子底下大肆杀人作案,严重破坏城内和平者也是要被家里请去喝茶的,况且城中这些人就是最好的劳动力,就算没有穆家,他们也不可能把这些人当一次性用品。
‘这瘸子和那车夫一样,都不愿提及城北。凡人,尤其是我这般他们眼中的武道高手都不好掺和的事就只有修仙者的事了,可修仙者的干预本就是不允许的,况且还有威胁凡人社会的情况,穆家那到底是怎么想的?’
穆弈边走边思索,这事情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只可惜线索太少,完全看不见苗条。
“好,好啊。”
正当他闲逛于城西街道时,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成片的叫好声。穆弈抬眼望去,就见一方圆数丈的石台被密密麻麻的人群所包围着。而在台上的,则是两个正在酣战的男子。
其中一名中年男子噙齿戴发,一袭黑衣,衣着虽非锦衣玉带,但也不如对面那位一般。
而在他对面的则是一位赤裸着上身的光头大汉,大汉赤着膀子,虎背熊腰,脸上胡渣凌乱,那颗光溜溜的脑袋还时不时的反光照在穆弈脸上,晃的穆弈眼花缭乱。二人的妆容样貌着实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穆弈挤进人群,看见场中二人拳拳到肉,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只是穆弈奇怪啊!这大街上怎么还有擂台安置,便想找个人过来问问,穆弈转头看了看,谁知就这一看便看见了一位熟人。
“梨,卖梨喽!又大又甜的梨!叔,买梨不?看打擂也渴了吧,要不买两斤解解渴?唉!大爷您要不……”
一道稚嫩而又熟悉的声音在人群中不时响起,那声音却也完全不与一众老少的叫好声相互冲突,反而组成了一道别样的风景。
“小姑娘,你这梨……我全买了如何啊?”
“真的吗?好啊!谢谢公子!”卖梨的小女孩闻言,开心的转过头来,就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庞,出现在眼前,熟悉到刚刚才见过。
“谢什么?我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我还不会在城里被追的满街跑啊!”看着穆弈凶恶的目光,小姑娘那原本甜美的笑容不由僵在脸上,后脊也一凉,手中举着的梨也掉落在地。
“哈哈哈,公子我们……之前……认识吗?”小姑娘尴尬的笑了笑,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充分告诉了穆弈她有点害怕了。
“怎么会不认识呢?不过我现在有一个可以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可愿把握啊?”穆弈现在虽然用凶戾的眼神看着小姑娘,但他心中对之前的事早已不在乎,只是想吓唬吓唬这个小家伙。
“好吧,愿听公子差遣。”
那小姑娘想都没想立马做出了答复,并且将脸埋得很深,不敢再与穆弈对视。
穆弈挑了挑眉,伸手轻轻抬女孩下巴,这时穆弈才看清了女孩的容貌。
女孩五官玲珑精致,貌如花丛精灵仙子一般,一对清眸水灵动人,柳眉轻撇,在那两潭清澈中不时有星火跳动。女孩虽尘泥满面,却也遮不住那秀丽的容颜与一种出尘的气质。
女孩留着一头齐肩短发,发型虽然略显蓬乱,但却也掩盖不了那一头秀美如墨的事实。
再看,就发现其一身粗布麻衣,浑身脏乱,但穆弈能看出在那尘土覆盖下白皙如玉的肌肤。
‘哟?还是个小美人胚子。’
穆弈眉头轻挑,心中略微诧异,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若不仔细打量还真瞧不出这些。
“啧啧啧,多漂亮的小姑娘啊!你说你这般漂亮,却和个熊孩子似的。”
穆弈说着,就见那女孩头微微偏转,眼神略显暗淡,似是有些害怕被看出什么一样,低声细语道:
“公子,您要怎么罚我都行,我之前不该冒犯您,只是……”说着,小女孩的手微微拽动了一下衣角,这般细微的动作自然被穆弈敏锐的捕捉到了,不由有些动容。
穆弈放下手,女孩头再次低了低,穆弈一改之前凶神,露出一脸和蔼道:
“我说了,你的梨我都包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爸爸妈妈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卖梨?”
“我叫王大妞,我没有爸爸妈妈,奶奶腿脚不好,我便一人出来,挣钱给奶奶养老,还要养活妹妹。”说着,小姑娘将头稍稍抬起一些,但眼中却流露着些许伤感之意。
‘王大妞?这什么名字?怎么跟闹着玩的一样?唉算了,估计家里人也没啥文化。’穆弈这样想着,再次干笑起来道:
“啊哈哈,大妞啊!你给我把台上情况讲讲我就给你二十两银子如何?”
“啊?可是我不懂打架啊!这我怎么讲?”听到这话穆弈瞬间无语,谁谁谁让你实况解说嗒?让你讲讲台上都什么人,为什么在这设台打擂。可穆弈也就在心里这样想想。
“唉!兄弟,你把钱给我,我给你解说解说这场上战况。”
“还是我来吧,我讲的好些。”
“我来吧……”
“我来吧……”
穆弈还没开口,周围一堆人突然围了上来,争先恐后的要给穆弈讲解讲解。穆弈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把积攒的情绪瞬间发泄出来,就见他眼神一瞪,大喊道:“滚!都给我滚!谁要你们?”
闻言,周围人才停下争论,不少人躲得远远的。见周围人终于平复了一些情绪,穆弈再次微笑看着王大妞道:
“嘿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问为什么会在这里设台打擂?这场上都是些个什么人?”
“哦!你早说嘛!”
听见这话,穆弈都快翻白眼了,心想‘你确定你不是在故意气我?你这倒霉孩子,但看在你挺漂亮的份上就算了吧。’
“这里不远处就是梁家武馆,在此设擂的也是梁家,其实不止梁家这一个分部,同时也不止梁家,江家白家武家等等都设有擂台,公子之前也看了告示,还有三天就是武道盛会了,而在此设擂也是一门前戏,主要还是彰显自家实力,上去比试的一般都是本家与别家或别城的武者。而台上那个秃子,就是梁家这一段最有名的梁廿,对面那个就不知道了。”
‘这不就是在这耀武扬威吗?’
“不止如此,胜者称王败者寇,双方交出平生一切的尊严与名声作为此场对决最大的赌注,毕竟只要走出宗派大门都是戴着宗门脸皮过活。而输的人以后见到对方都是低头弯腰伸舌头那般恭敬,在此输赢,绝不仅是一场比试那般简单。”
听了小姑娘的一通说明后,穆弈思量着再次看向场中,场中此时还在激战,中年男子一拳一腿都势大力沉,可每击打在那光头身上都只是发出砰砰的闷响声。
男子见状,在一腿结束后迅速转动身体,脚下发力,其整个身子在半空中旋转一圈,带起呼呼风声,仅仅眨眼之间他便再次一腿踢出。
这一腿夹杂万钧之力,裹挟风浪破空,中年男子自信,这一腿势在必得,可就是这般力量超乎常人想象的一腿却在那光头大汉面前轻易便土崩瓦解。
只见大汉面露奸笑,一把抓向那袭来的一腿,中年男子心中惊骇,可不由他多想,光头大汉便已抓住其脚腕,紧接着一股大力便把那男子拉向了对面的光头。
光头大汉同时抬掌,一掌打出,中年男子只来得及交叉双臂抵挡,可就听咔嚓一声脆响传遍全场,那男子手骨竟被此人轻易碾碎,男子受力倒飞出擂台,撞倒了一大片人群。
看着台上打的热火朝天,然而穆弈心中明白,凡人武道的对决,无非就是那样,与修仙者之间的斗法比起来何止差了一筹。
毕竟凡人武者与修仙者修行的就不一样。凡人武者修炼真劲,而修士选择就多了,修士可吸纳天地灵气,或凝练自身真元之力,又或是器修,如剑仙、枪修、刀客等、都会修行人器合一的法门。
凡人武者等级与修仙者一样,只是同级凡人武者的力量远不如修仙者,抛开法器灵符,就连自身能量的精纯度都不是一个级别,况且穆弈炼体用了极其漫长的一年,普通炼体其却只要一季而已,而凡人武者就不一样了,可能要数年时间才能突破那层界限,进入炼气期,也就是凝练真劲的时期,他们也称其为真劲期。
不过凡人武者并非一生可能一事无成,六大凡人宗门虽未出修仙者,但也有真正修仙者练气中期实力的宗师老祖,一般散修不敢招惹,而厉害的修士则也不爱搭理,于是便在平民头上作威作福。
这些武者虽强于凡人,但却丝毫不及修仙者,那些宗师一辈子也就修炼到修仙者的炼气中期水平,资质高的可能修炼到炼气中后期或者大后期,从来没有也不可能筑基,因为功法问题,二者之间的差距犹如鸿沟。
这些宗师一生保底能有一百二十年的寿元,若再服用一些丹药可达到一百五的年龄。
而有些资质极其优秀的宗师或宗中弟子有很大可能会被路过的大散修或路过的修仙宗门家族收做弟子,这样一来整个宗门都算是鲤鱼跃了龙门,毕竟他们这些宗门大多都以家族形式传承。
‘修仙者与凡人的差距就在这,看似是一本功法,实际上隔着的却可能是一辈子的命。’
想到这,穆弈不由轻笑了一下。
“师兄,师兄你没事吧?”
这男子也是有骨气,手骨尽碎却哼都没哼一声,只是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不少青年快速上前,询问情况。
“梁廿,你欺人太甚了。”其中有人指着台上趾高气昂的光头男子呵骂道。
“怎么着?这天下就是实力说话,你们拿个与我差两三级的人和我比,连我的防都破不开,好意思说话。怎么?你想上来领领教训?”台上的光头冷眼看着台下众人。而那受伤的男子却是低呵道:
“行了,住口。梁廿,我们愿赌服输,今日午夜之前离开穆城,我们走。”
说着,几人便抬着男子,匆匆离去。
“哈哈哈,别再来了!再敢来这,见一次打一次。哈哈哈哈!”看着几人仓促的背影,梁廿哈哈大笑起来。
“还有谁?还有谁要上来挑战我梁廿,挑衅我梁家?”梁廿在武场边缘边走边说着,走到一半的他,突然眼眸一转,看向了人群中正在低头轻笑的穆弈。
“啊呀呀呀呀!小屁孩,你很不服啊?有本事上来打一场啊?我让你双手如何?”
随着梁廿的话语,众人随即望向穆弈,而穆弈此时懵逼的抬起头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梁廿,你别欺负小孩子了。”
“是啊!不怕别人嘲笑你们梁家吗?哈哈哈!”有人开始起哄,有人则稳坐一旁看戏。梁廿眼中杀机流转,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道:
“谁也不能侵犯梁家威严,小孩儿也不行,要不你上来替他?”看着梁廿的眼神,台下众人不由缩了缩脖子,闭上了嘴巴。
突然,穆弈身边的小姑娘开口道:“啊!我哥哥刚才和我说了,他要打扁你。你个臭秃头,去死吧。”
语毕,全场鸦雀无声,梁廿瞪大双眼,周围众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穆弈,穆弈自己都用无比惊讶的眼神看着露出一口白牙的小女孩,心中好似天雷滚滚,又惊又怒。
‘我去,又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