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弈没走几步,就看见两个染着黄毛的小混混正拿着一把水果刀对着一个妆容精致着装暴露的年轻女孩挥舞。
他们是想要干什么自然不言而喻,而那女孩则是极力反抗,青年混混便出手割伤了她的手臂,衣服也被割坏了几个口子。
穆弈看见后,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呵一声:
“干什么呢!”
吼完这句穆弈自己都有些懵,他也不知道自己头脑怎么就突然一热,像是喝醉了酒似的,而他现在却有种酒醒十分的感觉,他现在真想说自己就是梦游来的。
两个小混混回头看向巷子口的穆弈,皱着眉头推开那女孩就缓缓地朝他这边走来。而那女孩看到有人来了,便乘着空隙仓皇而逃,看见这一幕穆弈直接就有想骂娘的冲动。
小混混看着穆弈,心中极度不爽,今天本来能赚点小钱再贪点“小利”,结果给眼前这小子全搞砸了,愤怒的小混混便大声威胁道:
“你小子是活腻歪了?坏了老子好事!”
说着二人便一同扑了上来。穆弈本来就气,他也不是胆小怯懦之人,于是也扑了上去,与这俩个小混混扭打在一起。他也不顾小混混手上的刀子,对着他们脸就是一顿拳头招呼。
在扭打中,拿刀的小混混越打火气越大,一刀就捅在了穆弈的腹部,穆弈身子一顿,接着又是一刀,直到那小混混在穆弈腹部连捅十多刀,这才被旁边吓坏了的同伴拽住,放开了穆弈。
穆弈无力的倒在地上,小混混见情况不妙转身就跑。而穆弈则躺在血泊之中,再无力去挣扎,只能瞪着双眼看着漆黑的夜空。
他躺在地上,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不由地心中一阵冷笑。
明明是自己做好事最后却是这种下场,就像早上一样,自己明明是带着善心的,结果却没有得到那女服务员的证明反而害了他。他不甘,真的不甘。穆弈在心中不断的反问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
穆弈回忆起了他自己这平淡的一生,从小到大平凡的过完二十几年,连个女朋友都没谈过,却要因为“见义勇为”而死在这种地方。
“要死了吗?好像死前都会看到自己的一生。我真的要死了吗?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穆弈脑海中浮现出了住在农村的父母。他家里还盼望着这么一个大学生将来能够出人头地,他还要为父母养老,可却要在这里因为帮助他人而丧命。
“为什么?”
穆弈在血泊中痛苦的挣扎着着,不断的在心中怀疑这一切。
“怎么……怎么能这样,这……不是真的,我有错吗?还是……不,不,我……”
他开始神志不清起来,心中更是混沌一片,脑中快速闪动着这些念头,仿佛幻灯片般,一个接着一个。
此时,漆黑的夜空中除了一弯月牙外一无所有,突然两道亮光划过天际,一道飞向远处而另一道却是慢慢暗淡,随之消失。
“是流星吗,没想到老天在我死前还能给我个流星许愿。真痛苦……老天爷啊老天爷!我这辈子也没做啥大善事,唯一做的几件好事还落了恶报!你大爷的……咳咳咳。”穆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血沫飞溅。
“唉!也不知道……这愿望……灵不灵。”想完,他便永远闭上了眼睛。
这时的穆弈,才算明白,人生不过短短一瞬,在心念离开之时,在生与死的交替之界。它不像游戏,能够存档、回顾;也不像宇宙能够装在盒中,收藏架上。
一切都会回归虚无,当一切回归,那将再无意义,而你所能看到的唯一,就是你死前一秒所意识到的一切。
“行啊!行啊!看来善是没了善报了,倘若真有机会,我一定要站在你天老爷的面前,抽你一大嘴巴子!倘若有机会……”
(会的)
穆弈心中心如刀绞,那股即使是死也不放过他的痛。他想用手捂住心口,但他此时却连抬手的能力都已丧失。
他算是看透了世界的虚实。他并非怕死,他只是不甘,他不想带着他所看透的而被动死亡,那是耻辱,那是来自他内心深处,那股主观使命、他的意愿与天意冲突带来的耻辱感,那是将灵魂打碎重组,都会留有的污血。
突然之间,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穿过了他的身体,带着他已经离体的魂魄遁入虚空。穆弈只感觉自己好似在快速移动,接着就是一股暖流席卷全身,而他的心情也在逐渐平复,无数的观念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所谓了。
“嗯?这死亡也就死前痛苦一些嘛!”
而此时穆弈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让他惊的目瞪口呆,若是他现在还有实体,估计牙都能惊掉两排。
穆弈发现自己正在一条宽广无比的通道中缓慢向前浮动着,通道中有无数的白色光团向着一个方向前进着,穆弈能感受到这些光团都与他无二。
他的灵魂虽在其中,却和其他灵魂有所不同,他的灵魂外有一层淡金色的保护膜保护着他,而他自身也是从内而外的散发着淡淡的青光。
他感应着这一幕幕场景,感到万分惊讶。通道的尽头是一片白光,所有灵魂冲入白光便消失无踪,而他也一起进入了这片亮光之中。
在这一片苍白的光芒中就算是有金光和灵魂内的青光保护,穆弈还是感觉疲惫不堪,昏昏欲睡。蓦的眼前一黑,他就如掉入无底深渊一般,他拼命挣扎着,但也只感觉身子好似在水中游动一样。
穆弈紧张的张嘴大口喘气,然而一大口水却是直接呛进了他的肺里,真是久违的感受。他感觉到有一只大手正拽着他的头好一阵拉扯,随后穆弈便再次感受到了周围新鲜的空气。
他猛烈地咳嗽着,想将肺里的水都咳了出来,随后便哇哇大哭起来。此时好像是房子外的人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动静连连议论起来。
“夫人夫人,是个公子呢!”接生的老妈子摇晃着怀中的婴孩喜悦道。
这时一道气喘吁吁的女声突然传来,声音中虽然透着虚弱,但却掩盖不了那份急切:“快……让我瞧瞧!”
就这样穆弈被女子接过,他还是很疲惫,睁不开眼睛,不过一会,他便将那肺中的水咳出也就不哭了。
此时,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中年男子走到了床边,男子坐了下来,摸了摸女人的脸,然后看了看孩子,笑着道:
“婉儿,你辛苦了。”
女子也笑了笑:“不辛苦。对了夫君,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这事你就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孩子让那阿婆先带着吧。”
“嗯!”
女人将怀中的孩子交给老婆子后再次躺了回去,而男子为她盖好了被子就离开了。
“我这算是,投胎了?”
穆弈只是想到这,便由于疲惫不堪而终于沉入了梦乡。
在梦里,他感觉青金二色光芒分离开来,金光逐渐消散,而青光却凝做一颗闪着青色光辉的圆珠,缓缓悬浮在穆弈面前。
穆弈渐渐醒来,感受到腹中传来的饥饿感,便再次哭了起来,听见哭声,女子立马抱起穆弈开始喂他喝奶。
女子一脸慈爱的看着穆弈,而穆弈却感觉这奶水味道太过难喝,但是喝着喝着也就习惯了,而且这奶水竟是一喝就饱,他腹中饥饿感立马一扫而空。填饱肚子的穆弈渐渐停止了哭闹,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天又一天,穆弈在漫长的吃饭睡觉中度过,而这段时间里,他自身却在暗中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这天,是穆弈的满月酒席。酒宴来了不少贺喜的宾客,这些人大多都是穆弈父亲的故交或是与他父亲有较好交往的宗门家族派人前来庆贺。
而有一方的到来,却让穆弈的父母有些惊讶。来人便是母亲娘家来的代表,是个英俊的青年。看着站在门外的英俊青年,父母脸色古怪异常。
“何辉?他怎么来了?”父亲满是疑惑的低语道。
“哥哥?”母亲也是有些惊诧。
其实穆弈父母的这桩婚事是何家,也就是穆弈母亲家完全不同意的,因为穆弈父亲既没有潜力又没有身份背景,仅仅是一个小城城主。
而穆弈母亲却是大陆一方诸侯后裔,是大陆东部天河域的中型修炼世家,何家嫡系。
而且家中家主实力即将元婴,家主元婴之日,便是家族龙腾虎跃之时,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所以母亲家里要求,必须是年轻潜力极大的先天强者,或是金丹修士。而母亲何婉儿自身天赋不错,若用一些天材地宝或神丹辅助,是有希望踏入金丹。
只是父亲却虽然早已迈入先天后期,但他对于大陆的权宜纷争毫无兴趣,也不会再有任何突破,这是令何家最不喜看到的。何家世代为了飞黄腾达,不惜一切代价,如今终于有了转机,而穆壁丰在他们眼中就是不愿上进的底层修士,怎能高攀上他何家的凤栖梧桐?
而何家其实也已经为她挑选好了对象,但何婉儿自然不会同意,于是与家中闹翻,自己也不修炼了,出来和父亲生活,之后就有了穆弈。
“你怎么来了,你到我这来,父亲他,知道吗?”
母亲虽然对自己家不满,但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却没什么恨意。
“是我自己来的,过来看看你,还有我这个刚满月的小外甥。”
青年微笑说着,顺便斜瞥了一眼父亲,父亲没说话,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而且还有一件事,父亲已经找到突破元婴的方法了,估计十几二十年就要突破了,到时候你们肯定要去的。事事注意吧。”
青年说完这话,穆弈就见父亲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同时也能感觉到母亲抱着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良久母亲先开口道:
“你看完了就赶紧走吧,父亲肯定不知道你来这,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我难道连看我妹妹都不行了吗?”
青年淡淡一笑。母亲眉眼一低,低声细语道:“当初也没这么硬气。”
“当初吗……”
青年听到何婉儿的话略一苦笑,低语叹息。他的声音很小,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回忆某段过往。
母亲却也能听见,她眼中闪过一抹忧愁,不过也没多说,只是轻拍摇晃着怀中的穆弈。此时,连空气都似凝固了一般。
“既然事都办完了那我就先走了吧。”
过了一会青年先发话,说完对着父母点点头就转身离开。穆弈见这青年一步一步踏空而上,速度极快,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天际。
父亲脸色凝重无比,他知道,二十年后就要有大麻烦了。二十年对凡人来说很漫长,但对有修为的修仙者和武者来说却只是眨眼之间。
同时穆弈也得知了父亲真正的身份。穆壁丰,左翼大陆平南域,穆城城主。
而穆壁丰因为待民和善,所以深受百姓爱戴。今晚全城都和过节一样,不仅是城主府,大街小巷,家家户户都得知了城主儿子满月的事,都在为其庆贺。
“穆老兄,你可为你儿子想好了名字?”一个赤胡子大汉一边啃着一条硕大的妖兽腿,一边高声问向穆壁丰。
“哈哈哈!当然想好了!”说完穆壁丰用运起灵力,开口道:
“各位,感谢各位赏脸来此参加吾子的满月宴,吾子穆弈,以后踏入这江湖也要在座兄弟们多多照顾了!”
“恭喜了,穆兄”
“恭喜穆城主”
“晚辈恭喜穆城主了。”
一声声的贺喜声传来,而穆弈听到自己名字却是笑了笑。大家看见以为是小孩子高兴,可只有穆弈知道,他前世二十多载穆弈,今生也是穆弈,不知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穆弈终究还是小孩子体质,就算再热闹,却还是感觉到了疲惫,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更不知夜宴是何时结的束。
而那颗悬浮在他脑海中的青色光球,正散发着淡淡的青色的光辉,滋润着他的灵魂,日复一日,一刻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