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海岛上的宁静与闲适,太子府里就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了。在府里的正殿大堂之上,空置了许久的主位终于迎来了新的主人,而且是一位女子,她有紫色的头发,眼前罩着一层薄纱,,更显得深不可测。
她就是阴阳家的右护法,嬴政最信任的阴阳家大巫。传说中她有着看破一切,预测未来的能力。在阴阳家中,现在的地位仅次于东皇太一,当然,实在焱妃叛逃之后。
重要的人物总是最后才出场,然而蓟城里的一切已经落幕了,她才姗姗来迟,似乎是有些晚了。当然她并不这么认为,有些人总是在散场后才登场的,比如一场戏的总导演。当然导演的登场时间还有一个,那就是另一场戏的开场前。
现在,一场戏已经落幕了。她似乎得到了她想要的,又似乎得到的不够多。
她的手轻轻地拂过面前的铜盒,感受着千年历史赋予它的沧桑与厚重,这是一种怎样的力量,俗人等根本不能领会。
河伯和霜儿分别站在下面的两边。河伯神情淡然,似是一切都不以为意,霜儿双手叠放在腹间,恭谨沉着。月神打量了二人一遍,点了点头道:“苍龙七宿的事情,你们办的很好。”霜儿连忙道:“可惜未能竟全功。”月神笑道:“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这七个铜盒,散落在七国已经不知道几百年了,从没有重聚过。如今天下将归一统,它也摆脱不了这个宿命,不急在这一时。”
“是。”霜儿的心头稍安,月神又把目光投向了河伯。
“师哥,你见到她了吗?”
河伯点了点头。
“既然见到了,为何不留下来。”
河伯忍不住嗤笑出来:“小月月,你这岂不是明知故问。咱们三人之中,她的阴阳术成就最高,我这点儿米粒之光,岂敢与昊日争辉。”
被人叫这样亲密的名字,月神居然半点儿异状也无,不愧是秦国的护国法师,完全端得住场子。“师哥的意思,我这些许月华之光,也上不得台面了。”
河伯呵呵一笑:“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们的本事都比我强,又何必来问我。现在既然月神大人法驾来临,自然手到擒来,又何必多此一举,劳烦我等无用之人呢。”
“师哥,我可从来没说过你没用,别的不讲,能叫名闻天下的赵侠折戟沉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过…”月神的话音一转:“东君之事非同小可,这件事情如果我们办不下来,最后还是要劳动东皇阁下来办。”提到东皇,河伯的心里蓦地一紧。“所以最好还是办下来的好。”
河伯拱手道:“请月神大人指教。”
“夫妻本一体,何时两纷飞。此事还需着落在燕丹的身上。”
河伯和霜儿一前一后出了大堂,走了老远,才先后长长出了口气。霜儿拍着胸脯如释重负:“吓死我了。”河伯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道:“不必如此大惊小怪。她也不过是一介凡人而已,我素来知道她,装腔作势是最拿手的,不然如何能唬得住秦王殿下。”
霜儿嘟囔道:“你也只会在背后说些风凉话,现在在她面前如此的硬气,怎的后来又软了?”
河伯冷笑一声,不置可否,转而道:“你道她天上地下无所不知吗?我问你,她要真知道底细,又怎么会对那铜盒爱不释手。”霜儿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仔细一想,自己好像又犯了一宗罪。只是现在想补救也为时已晚了,只能默默含泪,吞下苦果了。
“还是那句话,日子还长着呢。”
霜儿对这句话倒是没感觉,只是突然想起来刚才在堂上,河伯是如何称呼月神大人的,她的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感觉已经要被无穷的黑暗吞噬了,自己有时候确实是知道的太多了。
“日子还长着呢!”赵伍站在山巅之上,对着东边海平面上刚刚升起的一轮红日,竭尽全力喊出了这么一句话来。然后心满意足,转身下山去了。
他每天不亮就起来,要摸黑走半个时辰的山路,才能爬到山顶,赶上那一轮冉冉升起的朝阳,喊上这么一句之后,再花半个时辰下山,正好赶上吃早饭。如果是以前,他大可以高坐在山崖之上,体悟天地,参合阴阳,如此对修炼事半而功倍。可惜他一贯懒得很,很少能起得来,现在想想,当初着实是荒废了。现在赵伍只能每天以此为由,绷紧自己最后的那根弦了。
“大舅,你为什么每天早上都要爬那么高去喊呀?”吃饭的时候,小月儿突然问到了这个问题。看着月儿天真无邪的面容,赵伍思考了一会儿,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大舅在练一门十分厉害的武功,名字叫做狮吼功。这种功夫修炼十分困难,需要每天勤练不缀。练成之后威力无穷,无论什么坏人,我只需要大喝一声,他们便要丢盔弃甲而逃。”
“真的吗?”月儿捧着双手,眼睛里都是小星星,真的是听起来就好厉害的武功呀。赵伍看了他一眼,这小丫头还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远没有到后来那般天文地理无所不知的地步,只能怪她妈把她保护得太好了,实在是太好逗了。
“别听他的。”端木蓉在一旁瞪了他一眼,“他现在只剩下一张嘴。”赵伍嗯了一声,没有否认,凑近前低声对月儿道:“狮吼功主要靠嘴巴。”月儿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砰’的一声,焱妃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扔,问赵伍道:“你饭吃完了没有。”赵伍也点了点头。
“吃完了就……滚!!!!”
最后一个字音调陡然升高,骇的赵伍连滚带爬,滚出门外,临了露出一个头来,对月儿眨了眨眼道:“这就是狮吼功,你母妃已经小有成就了。”说完头立马缩回去,一溜烟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