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庆沿着水寨,行将到得南城脚下,远远见到一行黑衣人起起伏伏,几个身子翻动就要往这边来了,打头的正是一个手执长剑身着秦军盔甲的人,虽然有面具在脸上,典庆却识得那柄长剑,那晚在城头上他操床弩攒射,这个人重伤而逃,看来这三个月是养过来了。想到这里,典庆心中一沉,惊鲵能带人闯到这里,看来城防军已经无战力了。
两伙人都是全速前进,不一会儿便撞个正着。典庆大喝一声,双刀横劈过去,惊鲵踩在刀背上,借势一跃,正好翻过典庆的头顶,长剑挥出,在典庆的背上一撩,却只有金石之声,却伤他不得。惊鲵暗惊,神兵也伤他不得吗?只怕不好拿下,当即下令道:“目标不是他,走!”竟不再交手,直往北边去了。
后面的罗网杀手故技重施,也要从人头顶鱼跃而过,典庆放下双刀,一跃而起,正抓住两个人的腰间,落在地上,两手往中间一掼,登时将两人撞了个七荤八素,扬手抛将出去,又砸倒了两个。其余的罗网杀手视若无睹,借着这么会功夫已经走尽,典庆固然神勇,轻身功夫却并非他所长,只能眼看着这一帮人直往赵伍那边去了。
却说赵伍一马当先,奔到北边大堤边上,只见这一方水寨已经是毁得干干净净,水面上尽是浮着的死尸连带着未烧尽的圆木起起伏伏,无声地诉说着昨晚的惨状。这座水寨旁又是两道水寨,幸而得免,此时站满了人往这边张望。赵伍只想到,我救了他们的命,却要杀他们的王,不知道他们是拦我呢,还是助我呢?转念一想,无论他们拦我还是助我,魏王总是要杀的,我先前救人难道是求恩典的吗?
这么会儿功夫,梅三娘已经赶到身边问道:“怎么上去?”赵伍见王城上面旗帜不张,人影不见,虚实不知,不知道哪里来的豪气:“当然是杀上去!”回过头来,看到左近又刚砍下来的毛竹,砍尽了枝丫,倒有四五丈长,上前去抽了一根来,握住尾端,内力一激,就此把竹杆头部扬了起来。赵伍转过身来,一手抓着竹竿,另一只手臂抱住梅三娘的腰部,梅三娘叫了一声:“别站老娘便宜啊。”赵伍嘿嘿一声,梅三娘怒道:“你嘿嘿是什么意思,难道老娘没便宜叫你占吗?”赵伍也不答话,略一运气,展起轻功来,踩水踏木,不多时便到了王城根下,左手一探,将竹杆撑入水中,借势用力,只听见‘咯吱吱’的声音,竹竿渐渐地弯曲,整个却直立起来了。梅三娘身子起来,见离城头还有一段,只道:“先送我上去!”赵伍叫了一声‘好!’,右手使了降龙十八掌力,一下子将梅三娘抛将了上去,倒比城墙还高了一截。
梅三娘落到城头上,乘势一滚,摆开架势,却发现城头上一个人都没有。正奇怪间,赵伍已经借势撑了上来,双手将将扒在城墙边上,一翻身,正站在垛口上面,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下面的小孩子见了杂耍般的表演,一个个的居然鼓起掌连天价地叫起好来。赵伍笑骂道:“一帮小屁孩儿,就知道玩。”
梅三娘指着城对面一帮影影绰绰的道:“看来人手都在那边。”赵伍数了数人头,道:“魏王要降了,身边的人也跑得差不多了,毕竟投降不是什么好事情。”说道此处,突然从垛口上跳了下来,贴着里面城墙藏了,对梅三娘道:“乘他们上船,咱们瞧瞧地靠过去。”
河伯瞧着眼前乱糟糟的,几乎都忍不住使出阴阳家的傀儡术把他们都给弄死了。投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一个个非得上赶着去。偏偏魏王胆怯得紧,那帮王公大臣们生怕魏王一去不返,正好吵嚷着同去,这一下排定位次,讲定排场,一直拖到现在。两艘大船还是没能起航。
河伯正不耐烦,猛然见到两人低着头挤在人群中,只要往大船上去,身形似曾相识,猛然大叫道:“好大胆!”飞身直往那两人抓去。
赵伍带着三娘正想鱼目混珠,听见河伯喝破行藏,接着阵风来袭,从怀中抽出几根短矛来,接连不断地掷了出去。河伯只道他是赤手空拳,也不怕他的降龙掌,没料到他突然变出了这么些玩意儿出来,只好停了下来,顺手把几只短矛接在手中。
赵伍得了这个空子,反身直下城墙,跳到下面的一艘大船上,指着另一处要远去的大船道:“魏王的大旗就在那边,得想个法子过去。”瞧见左近有一艘小船,带着梅三娘又跳了下去,三拳两脚把船上的几名士兵打入水中,正要开船,听得头顶‘嗖嗖’破风声响,抬起头来,原来河伯已经赶到了城墙边上,先前接过的两根短矛又投了出去,紧接着整个人往小船这边跳了过来,这两招连环非同小可,应对不当非得吃大亏不可。赵伍正要出掌打落短矛,斜地里飞来两柄长剑,把短矛撞开,正好悬在赵伍、梅三娘跟前,两人各自伸手取了,又听见无涯子道:“你们去办事儿,这个交给我。”说话间也是如法炮制斜里跳了过来,却在河伯的上面,当即就是一招‘双龙取水’打他的后背。
河伯要是不躲,固然能击碎小船,只是自己的这条小命也得玩完了。河伯无可奈何,只能反身接他这两掌,只听得‘砰’的一声响,河伯整个被击飞到了大船上,连甲板都击穿了,当真是声势骇人。无涯子却知道此人如此做法,已经卸掉了大部分掌力。果然,不多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大师一招‘围魏救赵’用得好纯熟啊,也用得好应景啊。”
无涯子落在大船船舷上,吩咐二人道:“抓紧时间,罗网的快要杀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