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洛阳辖地,马上弄了辆牛车
牛车上喜儿忍着腰间的疼痛,拿着伤药给梁斑涂抹勒伤红肿的伤口
乔大锤和梁左不好意思让喜儿动手,拒绝了喜儿护理伤口
八十骑的虎贲之士,换下了甲胄,脱下了战靴,穿上了布衣,换上了布鞋
手握长枪的依然紧紧握着,腰里依然嵌着九叠锻造的环首钢刀,为了战马能够适应长途跋涉,经常牧马休整
让梁斑感觉崩溃的是这牛车晃的浑身骨头疼,最喜欢的就是休整的时候可以从牛车下来
离洛阳越远梁右就越沉默,梁斑不得不经常找话题和梁右聊天,要不然梁右一天都可以不说话
相反乔大锤是越来越兴奋,一直在介绍家乡海曲县的繁华和小时候记忆里最好吃的吃食。
最近一次休整,梁右就看着洛阳方向呆呆发愣,梁斑终于问了
“左叔为何留在洛阳”
梁右依然保持发愣的表情,张嘴回话
“他不留洛阳,我们走不了”
“是在担心左叔吗?”梁斑明知故问就是要梁右打开话匣,一直闷着让梁斑十分担心。
梁右死气沉沉的回道:“我这个老兄弟估计已经不在了”
梁斑必须接话要不然,梁右又要不说话了
“谁会杀他,以后我们回去给他报仇”
梁右终于看向梁斑,让梁斑心里很难受
“是我害的,右叔要发泄,可以打我”
梁右摇头看天,语气哀伤:“老兄弟走好,用你的命换一位王爷的命还是赚了”
梁斑这时候才意识到,他欠梁左和梁右太多太多了
“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部署的吗,我们能离开洛阳是不是很不容易”
梁右点头,开始缓缓说来,终于有了一些人气
“我们八百骑,兵分十路,以搜捕梁家余孽为名,无人敢拦,但是你的左叔必须回京都复命,带上了你的尸骸,他一定会逼迫河清王刘庆履行诺言,替太后除掉河清王,可是当今皇上是河清王长子,你左叔断不能活命”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包含了无数凶险,梁斑的一丝侥幸也没了
“所以梁家毁了,是因为我”
“大家断肢还是因为我”
“因为我左叔丢了性命”
“因为我右叔又要被海捕通缉”
“因为我……”
梁右随手给你梁斑一巴掌,不重但是打断了梁斑的话
“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大汉正统,是因为太后不易,更是因为朝堂上太多的阴谋诡计”
“不能怪你,其实你比我们背负的更多,说到底你还是个孩子”
梁斑学着梁右以前在梁家庄的恶心神情,把另一边脸靠近梁右,顺便声明
“我不是受虐狂,但是右叔打我会开心的话……”
还没说完,梁右握拳砸了过来,拳头还没到梁斑就吓得往后跌倒摔在地上
“我决定教你习武”
梁斑觉的梁右很不满意他怯弱的模样,所以打一次不够,以教他习武的名义经常虐待
梁斑马上变脸,这老小子蹬鼻子上脸了
“吾乃和帝长子,你个残废有何资格言教”
梁右大骂,甚至单腿跳起,开始追着梁斑到处乱跑
“吾乃右骑校尉,知道这校尉怎么得来的吗,打败百位虎贲都尉,是靠这武艺抢来的”
梁斑继续羞辱
“被铁匠打昏的校尉,还有脸说”
乔大锤听到哈哈大笑
梁右一脸杀气
“你知道的,你知道的,你的武艺我教定了”
梁斑装傻:“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你不如乔大叔”
梁右追着梁斑跑了一圈,把梁斑累得大口喘气,浑身大汗
喜儿不得不给梁斑擦拭汗渍,这季节的秋风容易得寒疾
而梁右很不满意梁斑的表现,鄙视的神情盯着梁斑,还时不时摇头
梁斑气急大喊:“这么大人欺负一个三岁孩童好意思”
梁右指了指自己的断腿:“四肢俱全,跑不赢我一个残废”
打打闹闹梁右的心情慢慢恢复,终于不再死气沉沉
堵在胸口的郁气,慢慢消弭
梁右突然怒吼:“勒令哨骑五里斥探,加四骑,今日疾行五十里拱卫”
突然跳出八位武侯,单膝下跪喊“诺”
八位武侯一直重复梁右的命令,直到所有骑士上马列阵
梁斑心里不得不佩服,梁右下令的模样,确实威武
八十骑骑兵,突然如洪水般涌动起来,以牛车为中心每十骑为一队,每队骑士跑出十里后再回队列守护在牛车左右;如此反复五次
梁右的理由是,骑兵太久不跑,不单是战马,连人都会废掉
但是梁斑觉的梁右就是报复,今天一整天梁斑都在吃土
骑兵奔袭确实雄壮,但是这土尘也是雄壮无比,远远的就能看到一团黄色的土烟把牛车遮蔽的严严实实
梁右美其名曰:“这是最好的守卫,敌人就看不清牛车的情况”
梁斑只能翻着白眼,用湿布捂着口鼻,最后梁右加了进来,也不得不用湿布捂住了口鼻
等所有骑士跑完,每个人都像是在泥地里爬出来的,不论牛车上的还是英武的骑士。
接下来,洗马喂马,虎贲骑每个人都得洗漱换衣,还得洗牛车,要不然坐不下去,牛车上铺着厚厚的土尘
连拉车的大青牛,都被逼着下河了
整整休整了两天才又上路
根据乔大锤的介绍,海曲县是大汉有名的富县,县令徐渭十分贪财,但是把海曲县管理的井井有条,县丞和县尉都是他们一家人也都姓徐。
东汉时期没有科考,全是荐官制,为官十多年的县令,推荐自家人为官实属正常
因为是荐官制所以利益捆绑是必然的,能放心的也只有自家人
徐渭是六品县令,海曲县在他的治理下,还算清明,没有大奸大恶
以上的印象全是听乔大锤介绍总结的,完全一副歌舞升平,为官公正百姓安居的好地方
可以理解毕竟是人家的家乡,夸大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直到梁斑一行人到达海曲县后,看到的和乔大锤说的完全不同,百姓住的房屋破败漏风,有些田地居然荒废着,本应该秋收的季节,百姓忙着收获的时刻,在田里看不到几人忙碌
映入眼帘的全是面有菜色的百姓,见到的全是双眼空洞无神的游魂
乔大锤一脸惊愕,主动询问乡亲
“曲海县可是招了天灾人祸,为何相亲们一副落难的模样”
无人肯回答乔大锤
带着疑问,慢慢深入海曲县
终于有些人气,酒舍有人吃酒,但是门口蓬头垢面的乞讨者,都盯着吃酒人,咽着口水
许多商贾关着店面,显得很是萧条,一条笔直的青砖大道,两旁的店家零星开着门
一辆牛车,带着三岁多的孩童,还有两个断腿的汉子,一个瘦小的“男子”,慢慢驶过青色的石板路,最终停在了县衙门口
乔大锤赶紧下了牛车,单腿站立扶着车沿,对依在县衙门口抱着钢刀晒太阳的衙役问道:“县尊可在衙内”
一位衙役对着乔大锤伸手
“县尊是你们能打探的吗”
乔大锤拱手的时候,递过去几枚五铢钱
“吾想拜见县尊有事相商”
衙役接过五铢钱塞进了怀里
“走走走,县尊是你想见就见的吗”
说完就不再理会乔大锤
乔大锤又递了几枚五铢钱
“如今县尊可还是徐渭徐大人”
衙役熟练的接过
“居然知道县尊名讳,实话告诉你,我们都很久没见过县尊了”
乔大锤不再多说,转身坐回了牛车
没拿到钱的另一位衙役突然出声
“你们这牛车缴纳赋税了吗?”
然后伸手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