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给自己找了麻烦。
“怎么？你做不到吗？”彭磊疑问道。
我看着彭磊，他看着我，大家都看着我。我很不习惯被一群人注视着，这让我感觉浑身不自在。
“没问题。不过，我需要借用你的刀子。”我指着他那把绑在腿上的反曲刀说道。
彭磊身旁的萧阳和老福皆是脸上一松，倒是李颖面露忧色。我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干脆主动把事情应承下来，省得彭磊开口后自己又产生抵触等负面的情绪。一个稳重的游民是不会带着情绪去做事的。
“小事情。诺，拿去。”
彭磊拔出反曲刀直接递给我，他表现得很大方。他当然会这么做，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问题，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你小子心里别有怨气，这次任务结束后我会多分给你一份奖励。多劳多得嘛，我们黄岩镇一向是公平慷慨的。”
彭磊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一番鼓励的话语。
公平？慷慨？
看着他虚伪的笑容，心中的厌恶又多了几分。花言巧语只是为了欺骗人们替他卖命，所谓的奖励也是把原本属于死人的那一份施舍给我罢了。
为了方便活动，我解下背包让李颖替我拿着，也只有她让我抱有一丝信任感。我给复合弩的握把系上一条绳带将其挂在腰间，然后将反曲刀也别在腰带的固定上。
一切准备妥当后，我走到天窗口观察厂房里的情况。
僵尸犬仍在爬梯下徘徊，它们看到我出现后立刻开始嚎叫，犬群陷入了沸腾中。
我注意到了地上的一副残骸，残骸的一块骨骼上插着一支箭矢，那不是我刚才射杀的僵尸犬吗？想不到这些畜生连自己的同类也分食掉。不过我很快释然了，人类尚且如此，更不用说这些眼里只有血肉的畜生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抓稳爬梯开始向下爬。
每爬下一级，脚下的疯狂就离我更进一步，明知道自己目前还处于安全的距离内，但我的手心仍然溢出了汗水。
当我下到爬梯倒数第三级的时候，一只按耐不住的僵尸犬突然高高跃起。
眼看着狰狞的狗头快速靠近，我下意识地一只手按在了刀把上。还没等我拔出反曲刀，僵尸犬跳势已尽，重新落回到犬群当中。
虽然没能攻击到我，但这一跳正式拉开了犬群疯狂的序幕。一只只僵尸犬接连高高跃起，其中几只甚至碰到了我的鞋底。为了吞食到新鲜的血肉，它们仿佛不知疲倦，不断地跳起，落下，跳起，落下……
“喂！你发什么愣！”
头顶传来彭磊的喊声，我心里按按啐了一口。
我背对着爬梯缓缓地蹲下来，左手找了一个较为舒适的位置牢牢抓住爬梯，我需要靠近一些，那样才能劈砍到跳起来的僵尸犬。
“獒！獒！獒……”
锋利的刀刃带着破空声划过了一只僵尸犬的脑袋，可惜只削掉了它一只耳朵以及部分黏连的头皮。受伤的僵尸犬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它很快翻起身来，再次加入到冲击队伍中，它似乎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痛。
一刀，两刀，三刀……当我逐渐找到节奏后，每一次挥刀都能重创僵尸犬甚至收割其生命。斩断的残肢肉块洒了一地，喷溅的狗血与积尘混合成一滩滩粘稠，逐渐有僵尸犬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獒呜！呜……”
难得听到的哀叫声。我又一刀劈中一只僵尸犬的脑袋，直接削掉它半边脸颊。很意外它还活着，它从地上挣扎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厂房侧门的方向跑去。
剩余受了伤却还能动弹的僵尸犬停止了跳跃，它们互相看了一眼后突然一哄而散了。原来这些畜生也会害怕吗？
呼……
我大呼了一口气。挥刀的右臂感觉到了酸软，而一直抓着爬梯的左手有些僵住了。
我调整好姿势后跳下了爬梯，双腿因为长时间下蹲有些气血不畅，我差点儿一屁股坐在了污秽上。
“獒！獒……”
一只本应该死掉的僵尸犬突然从地上翻起身来冲我吼叫。
它挣扎着要扑过来，我两步上前一脚将它踹倒，两手握住刀柄对着它的脑袋狠狠地劈砍下去。
噗嗤！
一个狗头滚落，污血喷出去老远。
“妈的！吓老子一跳！”我忍不住骂道。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给地上的尸体又补了几刀，身上因此沾上了不少狗血，真是晦气。
在确认没有活着的僵尸犬后，我用尸体的皮毛擦拭掉了刀刃上沾染的血迹。
彭磊他们这时候陆续爬了下来。李颖把背包还给我，上手的重量感觉不到差异，应该没问题，我也就不当面检查了。
“你小子干的不错啊！”彭磊难得夸赞了一句。
“快走吧，这地方不宜久留。”我说道。
浓烈的血腥往往会招来危险的变异生物，万一引来獠牙虎或者血豹这类强大的存在，我不确定自己能否逃出去。
就凭这把刀？还是凭那支“瘦猴”？可能吗？
我把反曲刀还给彭磊，拔出自己的匕首，径直往厂房侧门走去，他的赞美直接被我丢进了垃圾桶里。
……
半个小时后，队伍终于抵达了这次任务的目的地，一间饮用水加工厂。
“佳得乐”，厂区大门上方固定着这三个锈迹斑斑的铁艺文字，应该是工厂的主体名称。
厂区大门安装的电动伸缩门把入口完全阻拦住，幸好伸缩门的高度不是很高，我们没费多大力气就翻进了厂区里。
紧挨着大门的保卫室里一片狼藉，窗口附近的地面撒满了碎玻璃。我们在保卫室里找到了几根橡胶警棍，除了彭磊不要以外，我们每个人都分到了一根。
保卫室的柜子里有几套夏季款的黑色安保服以及战斗靴，款式类似旧世界的警察特勤装。彭磊当然看不上这些，毕竟他身上的战术着装比这些安保服高了几个档次。可我们不一样，身上酸臭的破烂衣物恨不得赶紧换掉，特别是我身上还沾了不少狗血。
这些安保服对于李颖来说尺寸实在太大了，所以她在老福解开裤带前就退出了保卫室。我们三个换上安保服后，你别说，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一栋规矩的四层小楼正对着厂区大门，小楼前的空地上停放着几辆工程车。这些车辆看上去都很完整，仅仅是表面沾满了污垢，不像在市郊看到的那些废弃车辆，大多被拆得只剩下了车架子。虽然车辆没有被破坏，但想要发动也是不可能了，油箱里即使还有汽油估计也是变质了的。
进了厂区后，彭磊反倒不急着寻找过滤器了，他决定搜索一番。危险的地区往往人迹罕至，找到有用的战前遗留物品可能性会大大提高。
和大多废弃建筑类似，这栋四层小楼的外墙历经岁月，墙表的许多装饰已经脱落，外表呈现暗灰色。建筑内部，几乎所有的房间都是一个模样，脱落的墙皮，霉烂的办公桌椅，被电磁脉冲破坏的电子设备，布满灰尘的杂物，以及抽屉里泛黄的纸张。除了几支铅笔和一本空白的笔记本，这里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带走。许多凌乱的痕迹，人们当时一定跑得很匆忙。
离开这栋四层建筑后，我们走上了环厂小道，期间又经过并搜索了几栋建筑，不过都是一无所获。我们最后来到了一间占地面积很大的厂房。
厂房没有窗户，大门紧闭，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表面的喷漆已经严重褪色。无论我们几个人如何推拉，金属大门纹丝不动，难道这是电控门？
我们又在厂房另一面找到了一扇较小的金属门，门上带着门禁系统，指示灯一片灰暗。门禁面板上没有数字按键，正中央是一块方形的感应区域，这是一套使用身份识别卡的门禁系统。
“没有识别卡开不了门。即便有，电力中断后门禁系统也不工作了，现在该怎么办？”我问道。
“别急着下定论，我来试试看，你们往后退。”
彭磊让我们散开，他活动了几下筋骨，他这是要……
砰！
“我靠！”
彭磊重重地一脚踹在金属门上，反馈的力道让他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再看那扇金属门，哪里有一丝松动的迹象。
“太坚固了，没办法。”彭磊无奈地说道。
“要不……让我试试？”
正在我们一筹莫展时，萧阳突然说道。
“你？”彭磊盯着萧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珠子转了转，“你小子不是说你会开锁吗？那你赶紧过来看看！”
萧阳虽然口吃，但做起事来一点儿也不含糊。他从口袋里拿出工具，麻利地把控制面板拆开，开始摆弄起里面的线路以及电路板。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块带着电池的电路板替换掉了原先的那块，我看不懂他在干什么。
片刻后……
滴！
清晰的一声提示音，控制面板上的指示灯闪烁起了绿光，随着金属门锁发出“咔擦”的响声，门扇打开了一条缝隙。
“行啊！你小子，有两把刷子啊！”
老福咧着嘴走到萧阳身旁，按着他的头发一顿揉搓，被弄疼的萧阳连连躲闪。
“闹什么！都跟我进去！”彭磊喝止了老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