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顾了不出所料的迟到了。
慕予安只是偏头扫了顾了一眼，穿戴整齐，黑眼圈略重，一看就是通宵了。
顾了听着一串流利的英文从嘴里跑出来，说话的语速都没停顿，于是就站在门口站了一会，没过多久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哪个同学，怎么睡在这里？”
顾了揉着惺忪的眼睛，听着慕予安低沉的声音，就如同摇篮曲似的，——
但着低沉的摇篮曲被一声严厉的呵斥给打断了，顾了抬头，看见校长的那张气愤的脸，僵硬了一瞬间，无缝切换成一张和蔼亲切的模样：“啊，是顾了啊。”
慕予安朝着几个虚头巴脑往外看的学生说道：“先自习。”说完就缓步走了出去。
顾了站起身来，看着面前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校长，偏过头，躲过校长正打算慈爱的她脑袋上揉一揉的那只手。
“诶，睡在这冷不冷？着万一冻着该怎么办，你们任课老师是谁，太不像话了！”
校长扭过头去朝着教室门口望去。
“原来是，慕老师。”慕予安听着声音走过来，眼尾扫了下面的小脑袋，复抬头听见了这么一句。
他低低的对顾了说了一句：“进去吧。”
顾了抖了抖衣服，大步走了进去，面容依旧有些惺忪倦怠。
外面的校长慕正国拍了拍慕予安的臂膀，眉眼松了几分柔和：“不是说让你照顾人家学生，你这怎么让她站在外面睡觉。”
慕予安朝着教室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开口道：“还没几分钟下课了。”
慕正国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了慕予安一眼，乐呵道：“看起来像个老师的样子，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和这群半大小子天天打交道，心态也变得年轻多了？”
慕予安皱眉，有些无可奈何的压低了声音：“爸，我这还在上课呢。”
慕正国眉头一竖：“我是校长，谁敢说你！”遂后又缓了口气：“明天中午回家吃饭吧，你姨怪想你的。”
慕予安嗯了一声，结束了这场父子间的嘘寒问暖。
走之前慕正国还不忘看了一眼正趴在桌上睡觉的顾了，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慕予安顺着慕正国的目光，看见一团黑漆漆的脑袋。
若有所思。
顾了几乎一晚上都没睡，昨日接了游戏的单子，副本又臭又长，一直打到下半夜才堪堪结束。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倾斜，她拧了拧眉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四点二十。
这个点全校的师生还在做下午的广播体操。
她摸了一下桌肚，里面干干净净，手一顿又抓起搭在腿上的校服。
去小卖部的路上，一道甜美又惊讶的声音在她耳边炸起。
“顾了，真的是你呀。”
顾了平淡的转过头去是一张陌生的脸：“你是？”
说话的是一个笼统不过和她一样大的小姑娘，穿着一件杏色的连衣裙，眉眼弯弯，眼睛大大。
听见顾了的问话，小姑娘有些羞涩的回答道：“学校没课了，我们现在放假了我回学校看看老师。”
顾了皱着眉头，她啊了一声，复尔又回答道：“我是林青青呀，高一我们一个班的，你不记得了吗?”
“我在华大读经济管理，你呢？”
林青青似乎很有聊天的兴致，顾了向后退了两步，留下一臂的距离，察觉到了什么，看了一眼自己的校服：“我在念高二。”
林青青捂着嘴巴，略略提高了的声音，掩饰不住的讶异，蓦的让顾了有几分心烦意燥：“复读了。”
楼梯上传来震动的声音，二十分钟的课间操结束了。
顾了饿的有些头昏眼花，明显不想多聊两句，不太想理会林青青的话，一扭头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脑子嗡嗡的一下，意识逐渐涣散。
林青青愣了一下，尖叫了一声，没看清慕予安的脸。
“怎么会，我没推她，她自己跌倒了！”
只见慕予安已经手疾眼快的把顾了给揽在了怀里。
慕予安低头看了一眼唇色发白的顾了，起初愣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抱住顾了匆忙的往医务室跑去。留下林青青一个人在原地哇哇乱叫——“我没推她！！真的没推她！”
医务室新来的医师正在给一个体育课踢球跌倒膝盖的男生上药，冷不丁见一个人旋风似的跑进来，提高了声音叫了两声。
慕予安直接抱起顾了往病床上一放。
“你快来，看看有个学生晕倒了。”
校医室的医师约莫也是没见过慕予安，眼尾扫了一眼，瞧着他似乎老师不像老师学生不像学生的模样，一边给男生上药一边问道：“她怎么了？”
“摔倒了，你看看。”慕予安颠了颠手臂喘了两口气，从教室门口一路跑到医务室，之前不觉得现在松懈下来手臂都发麻。
小医生直接把手头的东西一放，对着还在等着处理伤口的男生说了一句：“处理的差不多了，你先做一会，回头我给你开点药。”
那男生应了一声，透过透明的窗户，哇的一声叫出来：“慕老师！”
慕予安抬眼朝着外面望了一眼挤眉弄眼的男生，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小医生拿着体温计，测来测去冷不丁听这一句，带着几分诧异惊讶的口气：“你是老师？”慕予安随口嗯了一声。
慕予安低头看顾了，半长的头发软趴趴的刘海有些长遮住了眉毛，脸色发白嘴唇发紫，脆弱又娇气的样子。
小医生先是拿着温度计测了测体温又测了测心跳，有些疑惑的开口：“她有些营养不良？还有作息不稳定，免疫力低下。”说完又补了补：“现在这个生活条件怎么还有营养不良的学生？”
慕予安朝着顾了撇去一眼，病床上的她脆弱像朵悬崖边上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