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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把话挑明了吧

韩即楚掐掉了手中的烟,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沉思了片刻,终于走上前去,敲了敲门,说道:“曼璎,我出去一下。”

浴室门突然开了,徐曼璎裹着浴巾,头发散乱地站在他面前,脸上有些犹豫,问道:“这么晚了,一定要出去吗?”

“嗯,有些事情要解决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徐曼璎咬了咬嘴唇,轻声道:“那好吧,你快去快回,我等你。”

韩即楚搂过她的头,在她的嘴上轻轻啄了一下,笑道:“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好了,不用等我。”

徐曼璎目送他离开房间,听着大门开开关关的声音,站在那里,任凭花洒里的水一直流,却再也没有了洗澡的欲望。

在徐曼璎的心里,一直都有一股不安定的情绪,如今,随着婚期的临近,随着心中的希望越来越大,她的这种不安定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浓,也越来越敏感,随便一点小小的事情,都会触动到她的神经,以至于引发出更大范围内的不安。

韩即楚今晚突然地离开,就是一个诱因。他会去向哪里,会去找谁,回来的时候,会和自己说些什么,这些,全是徐曼璎在那里构想的事情。她裹着浴巾,呆呆地坐在床边,脑中忽然响起了在馨澜门口,莫雪帷说的那些话。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就要有那种随时被抛弃的觉悟。这是女人自己的选择,永远也不要怨天由人。

韩即楚的心里,此刻与徐曼璎想的,正是同一个人,莫雪帷。他开着车子,在夜晚繁华的街道上行驶着,那条路,虽然他只走过一次,却像用刀刻在了他的脑子里,永远也不会忘记。

那一晚,送那个莽撞的小姑娘回家的时候,他从对讲机里,听到的分明便是莫雪帷的声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开车去找她。但是心里总有一股燃烧着的火焰,在那里焦灼着他的神经,逼迫他必须要做这样的事情。

车子停在了莫雪帷家楼下,韩即楚从车里走出来,靠在车身上,慢慢地抽起了烟。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莫雪帷住在哪一户,没办法按门铃。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回家,甚至不确定,她是不是已经搬离了这个地方。也许,他该给蒋诚度打个电话,问问清楚比较好。

可是韩即楚从心里,排斥做这样的事情,也许这就是男人之间默默地较量吧。他拥有了莫雪帷的过去,却不愿意见到蒋诚度拥有莫雪帷的将来。即便他真的娶了徐曼璎,他的心里,也永远会刻着莫雪帷的名字。

夜里的锦福花苑,很安静,家家户户都亮着灯,能看到人影走来走去的模样。韩即楚随意地抽着烟,身旁是那被路灯照现出来的修长的身体,以及那弥漫着的烟雾。他想起了上大学的时候,曾经有一次,他试图玩一玩这身边所有的朋友都在玩的东西,点燃一根烟,慢慢地放到嘴边,学着别人的模样,用一种享受的态度,来对待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口烟。

却没有料到,最终还是失败收场。莫雪帷赶在他的前面,一把抽掉了他手中的烟,只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和一句硬梆梆的话:“同学,教室里禁止吸烟,请自觉。”

自己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注意到这个同班的小女生吧。中等个子,白净的皮肤,笑起来山摇地动,跑起来跟只鸭子一样难看。还有她那一手漂亮的字和画的一手难看的画。如此平凡的一个女生,自己却莫名其妙地爱上了。

想办法跟她接触,冲她和善的微笑,甚至主动和她说话,别的女生都用一种羡慕的眼光看着她,她却只是皱着眉头,疑惑地望着自己,说出来的话又尖利又伤人:“这位同学,我跟你不是很熟吧,请不要总在我的身边晃悠。”

那是韩即楚人生中第二次的碰壁,一次香烟事件,一次被嫌弃事件,对于那时候心高气傲的他来说,几乎是难以容忍的大事情。他强压住揍她的冲动,仍旧笑眯眯不为所动。或许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关系,她对他的态度,慢慢的有了好转,最终成了他的女朋友。

恋爱谈久了,他终于问了她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开始,你对我似乎有敌意?”

莫雪帷的回答很直接,一如以往的模样:“因为我觉得,你是那种仗着自己有钱,长得又帅,所以随便玩弄女人的男人。”

想起了那时候莫雪帷脸上自信的表情,韩即楚不禁笑了起来。现在的她,似乎变了很多,文静了,话也少了,甚至举手投足,都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跟谁都没有那种亲密的状态。她一直带着一种戒心,在与别人相处。这样的她,究竟是怎样转变的?

“韩即楚?”试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韩即楚回头,见莫雪帷拎着大包小包地站在旁边,一脸疑惑的表情。

“想不到,你刚回家。”韩即楚笑了笑,走到垃圾箱旁掐来的烟头,扔了进去,有一种做干事被抓到的感觉。

“我去超市买东西了,你难道是专程来找我的?”莫雪帷觉得手上的袋子有点重,而且也腾不出手来,就对韩即楚道,“能麻烦你帮我按一下电铃吗?”

“你知道我专程来找你,你还要上去?”

“你来找我,不上去坐下谈吗?”莫雪帷为难地拎起两手的购物袋,抱怨道,“很重的啊,你要我拎在站在门口和你谈吗?”

韩即楚看着莫雪帷的样子,觉得似乎有了点大学时代的影子,微微一笑,伸手拿过了她手中的袋子,塞进了自己车子的后备箱,然后说道:“我请你吃宵夜,去外面谈吧。你家里,应该还有你妹妹吧。”

“那好吧,我跟她打个电话,要不然我长时间不回去,她会着急的。”莫雪帷掏出手机,给妹妹打了个电话,然后匆匆挂断,上了韩即楚的车。

“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对自己的亲人,没有一点疏忽。”韩即楚一面开车,一面说道。

“呵呵,习惯了,想改也改不了了。当年为了这事情,我们不也吵过架嘛。”莫雪帷有些不自在,搓着自己的两只手。

韩即楚只是笑笑,没有再提以前的事情,直接将车子开到了一家饭店门口。对于来这里吃什么,莫雪帷并不关心,但是她在见到韩即楚的那一刻,确实觉得,自己心里有一些话,必须要对他说出来。也许要解开彼此的心结,并不是那么容易,但是,希望在他结婚前,自己把能够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以后不要再以这样一种敌对的状态,互相仇视对方。

两个人进到一间包厢,里面装修得很有中国特色,一如它的食物一般。这个时间,吃正餐有些太过,韩即楚看着莫雪帷,开玩笑地说道:“你这样的身材,估计不能吃太多,这家的点心很出名,你要不要试试?”

莫雪帷看看自己的胳膊,点头道:“确实吃太多不好,我得保持好身材,以免在找到接手人之前,就胖成了肥婆。”

看着韩即楚,想着自己说出来的这些话,莫雪帷也感到有些吃惊。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和他坐在一起吃饭,说着一些半开玩笑的话。

“韩即楚,其实你不来找我,我也想来找你了,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嗯,你说吧,我在听,我想我要说的,也许正是你想说的。”

“那,让我们和好吧。”莫雪帷伸出手,大方地递到韩即楚的面前,笑着对他说道。

“和好?”韩即楚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突然有点不想放手。

“别误会,千万不要误会。”莫雪帷收回手,笑了起来,“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跟你像仇人一样的相处。虽然我们分了手,但我希望,我们之间,至少能平和一点。”

“是啊,确实应该平和一点,莫雪帷,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都希望你能忘了它。”

“其实,我一直希望,你能选择忘记。当初或许是我对不起你,分手的事情,我知道对你的打击很大。我一直觉得,你不原谅我,也是情有可缘。不过现在,你已经快要结婚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就让它过去吧。即便以后做不成朋友,我也不希望,我们会是永远的敌人。”

韩即楚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莫雪帷的脸上,几次想开口,却终于还是没有说话。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刻,希望自己能与莫雪帷平和地面对面坐着,然后问出心中所有的疑惑。可是当这个机会摆到他的面前时,他却又犹豫了。

莫雪帷的脸上,似乎将一切不愉快的往事都忘得一干二净。可是在韩即楚的心里,却一直存着一个疙瘩,时时扎着他的心。

“我知道,你或许想问我,当年分手的原因。对不起,韩即楚,这个原因,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但是请你相信,我并不是有意要伤害你,也请你以后都忘了那件事情,好好对待你的妻子。”

韩即楚点点头,没有再追问。如果能让莫雪帷觉得安心,他愿意这么做。既然已经决定跟徐曼璎结婚,那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是时候抛掉所有的一切,重新开始不同的生活?

在送莫雪帷回去的路上,韩即楚一直在沉思,他执着了这么多年的一个女人,终于要在今天晚上,彻底地放开她了吗?心里会有不甘心,或是不舒服吧,可是,若是不放开她,永远这么用一种恨意与她纠结着,也不算是一件好事。

莫雪帷用眼角的余光,瞥着韩即楚的侧脸,尽管比起以前,他的脸部线条,少了几丝柔和,多了一些棱角,但是,依旧是那么的好看。当年,自己就是被他这张脸给迷住了吧。她觉得,自己如果再这么看下去,也许会再次将心底埋藏得很深的感情,重新给揪出来。所以,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断地告诉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将永远永远地属于另外的一个女人,从此与自己没有关系。

那些前程往事,那些海誓山萌,早在六年前的那一夜,灰飞烟灭。今天她做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无论对于韩即楚,还是自己,都是正确的。

韩即楚似乎发现了莫雪帷在偷看自己,微微转过脸来,笑着道:“怎么,难道你对我,还有所迷恋?”

莫雪帷赶紧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位先生,请你不要太自恋了,我想,我们不熟吧。”

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却与多年前的口气和感觉,完全一样。韩即楚一时之间,竟有些恍神,直到车窗外吹进来的冷风,打在脸上,才让他清醒了过来。前一刻还在那里洒脱地和往事做告别,下一刻为什么又变得犹豫了起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韩即楚只能另外找了一个话题,与莫雪帷聊道:“你应该看得出来,诚度他对你有意思。”

“难道你想当月老,撮合我和他?”

“不,你错了,其实,我是想提醒你,离诚度远一些。他是美国似的思维方式,与你这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想法不一样。”

“难道说,你因为得不到我,就想我永远嫁不出去?”莫雪帷打趣地笑道。

“我只是怕你受伤害。”韩即楚的表情很认真,语气也很严肃,“雪帷,我跟诚度虽然是好朋友,但我却不会为他说好话。在对于女人这方面,他不是一个可靠的伴侣。如果只是想玩刺激,确实可以和他在一起。但我知道,你是一个想有稳定生活的人,所以,他不适合你。”

说话之间,车子已经停在了家门口,莫雪帷走下车来,没有关门,冲着车内的韩即楚,微微一笑道:“谢谢你,韩即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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