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窗外,这时,雨势又涨了几分,春阳因此放慢了车速。
虽说按照导航所计算的时间,到市区只需要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但由于一直下雨的缘故,却是多花了近半小时。
时间还未到八点,我们一行人便到达了市区。
由于措姆要去班主任家,拿自己的准考证和统一发配的考试工具。所以,我们一行人,便先去了措姆班主任的家。
到措姆班主任家楼下后,措姆一人上了楼,我们剩下的四个人,便留在了车里。
也过了五、六分钟左右,措姆和一个打着领带、手提着公文包,修长的面颊上,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一起从楼梯口走了出来。
两个人站在了楼梯口,说了一些话,我们在车内,显然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
只是在某一瞬间,措姆用手指了我们停车的地方。
最后临走前,那个男人拍了拍措姆的肩膀。然后,便转过身走到了一辆黑色的桑塔纳旁边,打开车门,上了车。
事后,听措姆说了才知道,刚才那个男人是他们班主任的丈夫。他们的班主任,由于监考的原因,今晨一大早,就去了学校。
看刚才那个男人的样子,很显然也是前去上班。说起来,措姆的班主任,还真是相当地有责任心呢。不然,也不会让自己的另一半,在家里等着措姆了。
随便找一个还算靠谱的人,把准考证交给措姆,也不是不可以。基于此,措姆班主任在我心里的形象,还是相当好的。
措姆所在的考点学校,就伫立在公路旁。
我们到时,路两边已经都停满了汽车。
学校门口的公路,中间立着一块警示牌,上面有着“禁止鸣笛”的字样。还有一些武警在学校门口维持着交通秩序。
我们刚到校门口,便走了好运。
巧逢着一个把车停在路边的车主,驶离了他刚刚停车的地方。就这样,我们便得到了一个空余的停车位。
由于这个暂时的停车位,离学校大门口很近的缘故。措姆便待在了车里,没有下车,这的确让措姆获得了十多分钟的避雨时间。
不过,车外面的雨里,依然还是站着密密麻麻的人。
考第一科的时候,由于要提前半个小时进入考场。所以,当学校大门打开的时候,那紧密的人流,像泥石流一样,缓缓地涌入了学校。黑压压的一片,着实壮观。
但也才是五、六分钟的时间而已,学校的操场上,便没有了任何人的影子。只是远远地看着教学楼前,那每一层的走廊上,都正站着一排排的队伍。
至于考试开始以后的事情,在考场之外的人,又怎么能知道。当然,这也是让外面等待的亲属,最为焦心的一件事情。
参加过高考的人都知道,考生在考试过程中,都会进入一种特别专注的状态,只要试卷题目不是太过于离谱,自然不会有什么分心的情况。
从而考试之前,那些所担心的问题,都将会在考试中逐渐消散。并将一直持续着那种专注,直到自己写完试卷为止。
在考试的人,自然是一心一意。不过,等待的人却是千忧万虑。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情况下,其实未参加考试的亲人,反而比正在参加考试的人更紧张。
这不,这时人群里的讨论可是不少。
“我家索朗平时的胃口,都挺好的,今天却一点食欲也没有,就吃了一个包子。”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黑色长裤、浅绿色t恤的女人。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
她正在与一个看起来和她年纪相仿,穿着一身以青色为主,红灰色镶边的长裙的女人交谈。
只听得那女人长叹了口气,回应道:“对啊,我家姑娘今天很早就来学校等着了,结果鞋全给淋湿了,又跑回去换了凉鞋。”
人群里,还有一些说着藏语在讨论的人,这些人具体是在说什么,我也听不懂。
要说等考这件事,还真是让在学校外等待的人,有一些煎熬。
俗话说得好,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对于认真答题的考生来说,那时间溜得比开飞机还快。故此,感觉不了时间的流逝。但对考场外面的人来说,就不太一样了。因为等待永远都是一件极为漫长的事情。
考试才开始不久,由于夏冉没吃早餐,便拉着达瓦,叫后者陪她一起去吃饭。
但她并没有叫我和春阳,她知道今天早上我和春阳是吃过早餐了的。夏冉这选择性叫人的举动,似乎就是在说,让我们就待在这里等考。
可等考这种事,哪是我们这种大老爷们,有耐心干的。
所以,夏冉说出要去吃饭这话后,我和春阳都很默契地用一种特别期许的眼神看着夏冉,好像就是在告诉她,把我们也捎上。
但这姑娘哪有一点带我们一起去的意思。
只见得夏冉拉起了达瓦的手,撑着雨伞,转过身就走了。
达瓦倒是回过头看了看我们,可那可恶的夏冉,简直就没有半点对我们的同情心。
拉着达瓦走得更快了,在一个简单的眼神沟通后,我和春阳又达成了共识。
跟上。
这估摸是我和春阳平生最为默契的一次吧!
脚步踏出,我和春阳像做贼一样,紧跟在夏冉和达瓦的后面。
这时的雨伞,倒像成了一个打掩护的营垒。
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春阳自然被我推在了前面。
这样,即使被她俩发现,也不会有我什么事。我甚至于连应对突发情况时的台词,都已经想好了。
回念想想,春阳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可怜的,但我哪管他可不可怜。这种事,总要有一个人来干。
在我的淫威下,这种差事,很显然,永远也不可能轮到我。
这就是为人兄长的好处,作为兄弟的,再无可奈何,也要绷紧牙关欣然接受。
女人的第六感,可不只是说说而已,我们才跟了没几分钟。在一个转角的街口,走在前面的春阳,突然愣住在了原地。而从他回过头来看我的眼神里,明显是被什么东西给吓着了。
虽然觉得不对劲,但自己也没有多想,便催着春阳,说:“走呀,傻啦。”
说着话,我便走近了春阳,道:“你是没听......”
话语方才脱口,余光里,出现了两个正打着伞,又特别熟悉的人。
我当下也变得像春阳一样的呆若木鸡。
一时间,我也算是明白了春阳刚刚立定不动的感受,我现在何尝不是在重播春阳刚才的那个形态。
此时此刻,我只感觉到空气里尴尬飘溢,而刚才那想好打算用来应对突发情况的台词。
这时,已然不知何方。毕竟,大白天的,两个大男人跟踪人家女生,这叫什么事呀!哪还说得出话来!
我和春阳现在的这个样子,就像是犯错的学生,在等待着老师的批评一样。而夏冉宛然便是那个正在批评学生的老师。
“刚才达瓦妹妹叫我等等你们,说你们一会应该会跟上来,刚才我还不相信,没想到啊,还真是。”夏冉说了话。
“其实......嗯......春阳早上没有吃饱,想去再吃一点东西。”
显而易见,也毫不意外,春阳又躺枪了。
话音未落,只见得春阳歪过头来,很无辜地看了我一眼。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原来坑春阳都坑到这种地步了。
但干一件事就要干到底,干都干了,索性再补一刀。
“是吧!春阳。”
我伸出手拍了拍春阳的肩膀,明示暗示一起施压。此刻,就算再给春阳几个胆子,我想,他都是不敢乱说话的。
“嗯,的确有点饿了。”春阳的脸上,抹起了微笑,基于他的表现,我还算满意。
其实,我心里也是有那么一丢丢负罪感的。但不管怎么样,至少,这会让春阳在以后的日子里,少被我欺负一点。
对他来说,这的确也算是一件不幸之中的万幸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