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上一次相对秘密的行动,这一次甚至可以说是大张旗鼓。皇帝甚至出了皇宫一直行到了南城门,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看着整齐列队的,穿着黑甲的士兵,即便是站在远处,依旧能够感觉到那玄铁一般的铠甲上散发出的慑人寒意。
皇帝的声音并没有内力,却依旧有着天子的威仪,劈开冬日寒冷的空气,清晰的传达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远处,唐水烟披着狐裘披风,身边站着的是同样披着大氅的宁之盛。
宁之盛有些诧异的看向唐水烟,“王爷怎么没来?”
提起这个就来气,自从那一天两人不欢而散之后,司儒墨回府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即便是回府了,也都多在深夜,一身疲惫,衣服也不甚整洁,真不知道他一整天在府外转悠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不知道!估计还在哪个温柔乡醉着呢。”唐水烟哼了一声,直接转了话题,“人手都安排好了吗?”
宁之盛忍不住侧目看了眼唐水烟,好浓的酸味,“自然是都安排好了。这次一定能将那一伙人一网打尽。”
唐水烟点了点头,此时皇帝已经摆驾回宫,那浩浩荡荡千人的队伍运着沉重的粮草,一步一步缓慢却又坚定的向着南方进发。
唐水烟上了马车,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回八王府。吩咐了车夫随意的在京城里转转,就靠在了马车壁的软垫上,闭着眼,听着车轮压过青石板的声音,竟是有些昏昏欲睡。
“听说八王爷昨日又留宿在添香楼?”
“可不是吗,听说添香楼的花魁如嫣姑娘,满腹才华,虽不是绝色倾国却也是清雅美丽,难怪这么得八王爷的喜爱。”
“可不是吗。那添香楼是什么地方,能一连好几年都成为那里的花魁,那女子肯定是无比的优秀。”
种种议论,即便是你不想听,也依旧毫无忌惮的钻进了唐水烟的耳中。一旁的石榴有些不安的看着唐水烟,有些恨外面那些乱嚼舌根的人,“小姐,您别听那些人胡说……”
“王爷昨儿个什么时候回来的?”唐水烟揉了揉眉心,她觉得现在越来越看不透司儒墨了。如果说之前她还有自信司儒墨与梦如嫣是逢场作戏,那么如今,她也有些不确定了。
师妹,你真的有去了解过司儒墨吗?
月璃这句话再一次在心底响起,搅得原本就不甚平静的心湖一阵心烦意乱。原本紧闭的眼猛然睁开,深呼吸了几次,却依旧吐不出胸口的浊气。
“去添香楼。”
不管怎么说,就像是月璃说的,有些事情只是耐心的等待,或许永远都是僵局。既然恩么想都想不明白,不如直接付诸行动。
石榴倒是有些开心,不管怎么说,她家小姐要去给那个不知好歹,不知身份的妓子一个教训,这让她觉得特别的扬眉吐气。
马车稳稳的停在了添香楼的门口,宽大的车身很好的隔绝了路上行人的视线。守在门口的小厮认出了唐水烟,赶紧转身跑进去找嬷嬷,谁知道这尊佛是不是又来闹场?上一次添香楼可是成为了笑话,被人笑了很久呢。
嬷嬷接到风声赶紧就出来了,一看到唐水烟坐在正厅之中,边上站着石榴,天香楼内的客人或以扇掩面,或眼角偷瞄,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这边。
深吸了一口气,嬷嬷打起了十万二分的精神,这才换上了一张笑脸,甩着手里的帕子就迎了上去,“哟,这不是八王妃吗?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我这里了。”
“怎么,不欢迎?”唐水烟似笑非笑的看着嬷嬷,呷了一口茶水,道,“不是说你这添香楼白天做的就是普通的酒楼生意?难道本妃还不能来了?”
嬷嬷一噎,干笑了两声,“您这是说的那儿的话啊,只是今儿个八王爷不在这里,您若是要在这里用膳的话……”
这话说的,直白了点就是八王爷不在我这,您还是早点回去吧。
可唐水烟就不,她换了个更舒服些的姿势,靠在椅背上,“本妃今日来,是来找嬷嬷的。”
“找我?”嬷嬷心底直打鼓,没事找她干什么呢?
“自然。”唐水烟点了点头,一只手轻轻搭在一旁的桌上,纤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本妃今日来,是想替如嫣姑娘赎身的。”
赎身?!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仅是嬷嬷,就连添香楼里那些装模作样偷偷看热闹的食客们,也都惊讶的顾不得掩饰,直直的看向了唐水烟。
“赎……赎身?”嬷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有些为难的笑了笑,“王妃,我们添香楼的姑娘,都是不赎身的。”
“不赎身?”唐水烟确认一般的重复了一句,音调微微有些上扬,“可是本妃怎么听说,就在前两天,城南的李家就赎走了这儿的姑娘?还不止一位。”
嬷嬷瞬间汗颜,这唐水烟还真是盯上了她这添香楼,这点儿风吹草动都知道。
“这……这楼里的姑娘若是愿意跟着走,那么就另当别论了。”嬷嬷小心翼翼的斟酌着用词,“只是这如嫣姑娘……”
“如嫣姑娘是否愿意,嬷嬷难道不应该差人去问问?”唐水烟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没有留一丝退路给她。
“是,是,老奴这就差人去问。”嬷嬷连连点头,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人,让他赶紧去后院喊人,把这边的情况说给梦如嫣听。
如今尊上不在,究竟该如何处理,她一个人实在无法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