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辩论就一直辩到了深夜,其中涉及古贤、政治、军事,其中敏感话题涉及不少,但是都有来有回,倒也避免了直接刀尖相向,但是却一直没有分出个胜负,只好暂时作罢,秦王少有地开口说话:“大家都是国之栋梁,今日一辩,虽然暂未有胜负之分,但是让本王受益良多。今日本王设御宴招待各位,以表感谢。”
其实,这种无聊的面子工程,他早就厌烦了,他甚至觉得这种辩论就差脏字没有说出口了,简直就快打起来了,哦!这个女生除外。秦王心里想着不自觉笑了一下。
带宴席过半,歌舞升平,秦王招招手,把在一旁正在吃着东西的吕相招了过去,小声在吕相耳边问:“今天辩论的那个姑娘说得很精彩啊,什么来历?”
吕相虽是掌权者,但是对这个小诸侯面子上也得过得去,要说这人呢,就是奇怪。明明不喜欢这个小诸侯,却不得不在他面前点头哈腰。一个生意人,总在拿金钱度量着利害,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倒也是极品了。
只见吕不韦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就赶紧吐了出来,低着头小碎步跑到小秦王面前,竖起耳朵,听这小秦王吩咐。原来他是想知道这女的是谁,这样也好,我就有了借口,也好做下一步的打算。吕不韦的眼珠子迅速地转了一圈。
“回秦王,这是荀夫子的爱徒,微臣无权干涉。若您想要知晓,属下前去询问即可。”
不等秦王说些什么,吕不韦便拿起酒杯,然后径直向荀夫子的座位走去,荀夫子看到吕相走过来,慌乱中连忙起身,因为之前已经喝过太多的酒,双颊都已经泛红,突然一站,还有些不稳,险些摔倒,正好被走过来的吕相一把搀扶住。
“小人失态了。”荀夫子连忙向吕相行礼。
吕不韦一把扶起荀夫子的手:“没有关系,夫子。我来就是代大王夸奖一下荀夫子今天教出一个好徒弟,锋芒毕露啊。敢问,这个小姑娘姓氏名谁,什么来历啊?”
“呃······不瞒吕相,这女娃娃是我在当年战乱余后所捡的,当年恰逢诸国并起,破毁城池无数,凡部队所到之处,饿殍遍野,房屋尽毁,血流成河。所以她自小便饱受流离之苦,对战争是深恶痛绝,才有今日一番言论錒。”荀夫子说这些话时,不知觉为之动容。
吕不韦听着荀夫子的话,向女子那边望去,他不曾料到这样一位儒雅的女子竟遭受过如此的战乱摧残,虽然外形已经浑然不见当年战乱的痕迹,但是联想到她今日的发言,却不免心酸,这战乱对其心灵的影响不知多长时间才能消弭,恐怕要伴随她的一生,而这唯有天下一统才能彻底平复下一代的心灵创伤吧。
吕不韦回头去看那个位置上的黑衣少年,那个少年正在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那位姑娘。吕不韦心想,这样的人,真的能够托付天下吗?转而,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自己只是一个生意人,能则从之,不能则退之,或者另立新主,自己在这场天下的斗争中可不能意气用事,至于这个姑娘,就自求多福吧。
于是,吕不韦拍了拍荀夫子的肩膀,便转身回去禀告小秦王。吕不韦在嬴政面前拱手弯身行礼,嬴政却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到,他啊,现在全部的注意力就连魂儿都被那小姑娘给勾去了。吕不韦只好干咳一声。
“啊,吕相。你回来了。”小秦王很明显被吓了一跳,“情,情况怎么样啊?”
“启禀秦王,此女子只是乡村田间的女子罢了,并非名门望族。”吕不韦说话时很平淡,此时的吕不韦已经想通了,这女子口才再好,也不过一株草芥而已。
“那······”
“不可!”吕相没等嬴政说完,便打断了他。
“可是······我还没有说完呢。”
“微臣明白,微臣都明白。”吕相有些着急,对于自己这场人生的豪赌,他不想有一丝一毫的差错,“这庶女是断然不可入宫的啊,秦王要以江山社稷为重啊。”
吕不韦说到动情之处,不由得大声了一些。使得本来喧闹的场合一下子沉寂到了极点,就连蒙恬和章邯也听得一清二楚。
“吕,吕相你在说什么啊,本王怎么听不明白啊。”此时嬴政的脸明显红了起来,慌乱无措。
“臣也愿意相信王上没有此意,是属下妄自揣度了,属下甘愿领罚。”
“吕相也是为了秦国着想,何错之有。免了免了。”秦王尴尬地额头都渗出汗来。
“肆意揣度王上的意图是重罪,臣自愿在这朝堂之上领五十大板,以正视听!”不等秦王回应,吕不韦就自己把侍卫叫了上来,在这朝堂之上把自己重重的打了五十大板。
这一刻,秦王明白了自己是完全没可能了,但是此事却成了大臣们的饭后谈资。
“哎,师姐,”秦家二公子在大家退场的时候追到了女孩,“师姐你不要介意,大家没有恶意的。王上也没有恶意的吕相也不是针对你。”
女孩礼貌性地一笑:“我懂,这世间,有些事情不是靠辩论就能改变人心的。”
女孩抬头望向月亮,月亮很明亮,照的大地一览无余,但是却很清冷,冷到倚着石柱的姑娘每一次呼吸,都能凝结雾气,仿佛连自己都冷冻了起来。
“师姐,你要不跟师尊都去我家做客吧。”还好月光足够清冷,二公子的脸红并未体现出来。
“啊?”女孩刚想拒绝,却被二公子一把拉起,然后就跑了出去,根本来不及反应。
转眼的工夫,二公子便把女孩拉到了马车前。
二公子微微一笑:“上去吧。”
女孩迟疑了一下,就被二公子推了上去。
“师,师父。”女孩一上车,发现荀夫子也在里边。
荀夫子点了点头:“你也去啊,也好。”
女孩尴尬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