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涵,我……”凌文渊扭扭捏捏的蹭到我身边,环住了我的腰身:“我有事跟你说。”
我原本侧卧在美人榻上研究《孙子兵法》,被他这么一闹,完全没了心情,甩开他的胳膊站了起来:“殿下,您如今可是大齐堂堂的太子,未来的皇帝,这样子成何体统!”
“人前我是太子,人后嘛,就只是你的丈夫。”凌文渊邪魅的一笑,两只浅浅的酒窝浮现出来。
“所以呢?殿下到底要说什么。”我真是懒得跟他扯皮,还有一大堆麻烦事儿叨扰我呢。既得想办法让何妃生二心,还要想好对策应付向然,真是愁坏了我。
“那个……皇祖父下旨赐婚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其实我已经跟据理力争了,可……”
“殿下您是太子,自然该娶妃纳妾、开枝散叶。况且,您需要向家的支持。”我道。
凌文渊叹一口气,神情复杂的看着我:“伊涵,近一年来我对你的心意,你当真一点也感受不到吗?还是说,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触痛——凌文渊总是考虑我的感受,尽管有些时候做的很过分,但我何尝知道他的心意呢?他如此真心待我,而我却是埋藏在他身边的一把匕首,时刻都会要了他的命。
“天下女子千千万,较我温柔的、体贴的、爱慕殿下的,数不胜数,为何执着于我?”
凌文渊望着我,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直视着我的眼睛,缓缓道:“因为你的性子,像极了一个人。”
我心里“咯噔”一声,吓了一跳,有些不自在,仿佛能猜到他会说些什么,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像谁?”
凌文渊走到我的面前,离我半步不到,嘴角扯起一个微笑,这次,却没有酒窝,他涩涩道:“叶环。”听到这两个字,犹如晴天霹雳,我猛然抬头看向凌文渊,正好撞见他直直望着我的目光,我不由自主的心虚,欲躲避他的眼神。不料,他忽的抓住了我的手,那炙热滚烫的温度仿佛要将我的手融化掉,我连忙往回收,凌文渊却猛地抱紧了我,“你知道叶环是谁吗?”
听了这句话,我浑浑噩噩的脑袋方才有了些许清醒,“自然知道。不就是前尚书……叶航的女儿?”提到父亲的名字,我心中一阵心酸凄苦,七年过去了,世人或许都已经淡忘,叶府当年被满门抄斩的惨状,如今它仅仅被当作官宦的一个警示、市井的一则反面故事!我握紧了手中的拳头,把将要流出的泪水吞了回去。
“是啊。可她死了,尸骨无存。”凌文渊的声音有些喑哑,“小时候,她答应长大后会做我的妻子,可她食言了。所以我一定要重翻当年的旧案,为父王、为叶家洗清冤屈。你说,她若是知道了这一切,会不会高兴?”
听了他的话,我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没错,他要是知道凌宇才是真凶,自然会像皇帝一样包庇他,到时候父亲会永远被世人咒骂,会遗臭万年!叶府上百条性命将永为孤魂野鬼!
“自然是高兴的。”我强迫自己微笑,扬起头着看向他,“殿下如此有心,叶小姐即使在阴间,也会十分感激的。”
凌文渊听后,并没有得到丝毫安慰,眉头反而越发紧皱,眼神中似乎还带有疑问一般。趁他松懈,我挣脱了他的怀抱,重新坐回到美人榻。
“对了,那向然是哪家的姑娘?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小时候我常在成王府中玩,凌文渊的几个表哥也见过几面,但从未听说他还有个年纪相仿的表妹。
凌文渊停顿一会儿,从失神中走出:“她的祖父向滦非常受先皇器重,但她的祖父去世后,他们那一支族人男丁甚少,仅有的几个也不务正业,于是便衰落了;后来,父王娶了母后,我的舅舅又作为御林军统领,向家再次强大起来,只不过是不同旁支罢了。那个向然是向滦的嫡亲孙女,皇祖父念及旧臣的功高劳苦,所以才会选择她。
向然自幼跟随她的祖母礼佛,心性淡然,不会像沈玥儿那般刁难你的。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礼佛?如花似锦的年华里,就看透了红尘?我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然而这一次我的直觉再一次错了。
向然代表着太子和向家的关系纽带,纵然她只是个侧妃,成亲的排场也是小不了的。尤其是向然的那几个叔父,尽管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嫁妆的数量上,下了血本。前前后后近百十人抬着大小的紫檀木箱子,浩浩荡荡的送进东宫西苑。
“娘娘,这向家人也太不知高低了吧,区区一个侧妃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真当陆将军是好惹的吗?”我们在东苑的阁楼上,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边的热闹景象。寸涟瞪着进进出出的仆役,所有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
“陆将军是本朝镇国将军,当然不是好惹的,但是太子殿下也不会冷落了向家人。这一点上来看,我们未必就占了下风。”妙黎的眼中闪烁着微微的光芒。
“可是向家太嚣张了,一定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寸涟心里的气似乎还没有消解。
“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我道。这么多的嫁妆抬进来,很明显向家人把一切希望都压押在了向然身上,他们将会倾尽相家所有的力量扶植她。而我不过是个冒牌货,即使陆嵩已经归为轩哥哥旗下,但绝没有那样强的信念,能使陆家不顾一切的支持我。所以,向然将会十分难对付。
皇帝年纪虽大,但并不糊涂。有了向家和陆家的制衡,他才可以高枕无忧。凌文渊此番也必定难坏了,我跟向然二人,他既亲近不得,也疏忽不得,他的一举一动都将影响着前朝的安稳。
那么,我要做的事情就一下子简单了不少。